我从地上将夹克捡了起来,如果不仔细辨别,几乎不会看出和我之前那件夹克有什么不同,可牌子终究已经变成了阿玛尼。其实,即便她能买到同质同款的夹克,但对我来说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在意的并不是夹克本身,而是一种物质换不来的情义。
回到屋子,我将那个丫头买的夹克放进了柜子里,然后又将那件被84消毒液烧到掉色的夹克从晾衣架上拿了下来,小心的装进了套子里,也挂进了衣柜。
整个上午,我都在院子里修剪着那些花草,下午又约见了一位客户,告知了一下我们这边的最新进度,黄昏来临时,我再次陷入到了周末无事可做的无聊中。
我又去了那间名为“心情”的咖啡店,准备在那里打发掉夜晚来临前的时间。
因为是周末的缘故,咖啡店里来的人要比往常少了很多,我想:当可以卸下工作上的压力时,大家喜欢的还是城市里的灯红酒绿,这里也只是白领们暂时舒缓生活节奏的地方,它永远不会成为一个人生活中的全部。
进了咖啡店,老板娘余娅很少有的亲自在吧台坐镇,机会难得,我便放弃了喝啤酒的想法,对她说道:“给我来一杯你亲自调的心情咖啡。”
余娅抬头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她的穿着打扮还是那么的潮,白色衬衫下那玫瑰图案的纹身若隐若现着就好似她的标签,手腕处则缠绕着一条很有民族特色的丝巾,似乎常年在丽江这种地方生活,谁多少都会沾染一点或文艺、或另类的气息。我曾经听余娅说:在丽江有很多和她一样的女人,她们喜欢唱歌、追逐自由、尊崇个性,也许她们曾经是老师、是公务员、是医生或是空姐,可当她们带着故事来到丽江后,便会褪去过去的一切,追求的只是一间咖啡店或酒吧带给她们的自由,然后定居在那里成为一种叫做“酒吧老板娘”的新生物。
余娅就是这一类女人,她很擅长倾听别人生活里的故事,却从来不会和别人倾诉自己的经历。在丽江,因为有很多和她一样的同类,她并不是那么显眼,可一旦她来到南京,那种带着故事的深邃便会凸显出来,让人不禁想去探究她的过去。
她摘掉耳机,笑着向我问道:“今天你的心情如何?”
“无聊也算心情的一种吗?”
“勉强可以算。”
“那我的心情就是无聊。”
她点了点头,说道:“那就给你调一杯可以治愈无聊的心情咖啡吧。”
“拭目以待。”我说着便趴在吧台上饶有兴致的等待着,这过程中又向她问道:“今天怎么有空来南京了?我记得你差不多有两个月没来这边了。”
她回道:“其实,我倒挺想待在南京的,可惜丽江那边的酒吧太忙了,我也抽不开身,要不是太想念这个地方,恐怕到过年也不会有时间来。”
“你在丽江那边开的酒吧也叫心情吗?”
“嗯。”
短暂的沉默中,我又好奇的向她问道:“既然酒吧在丽江的生意那么好,为什么还要在南京开这间不算太赚钱的咖啡店呢,这两边来回走起来真的挺不方便的。”
“我如果告诉你,我也是一个南京姑娘你相信吗?”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因为在我的印象中,她似乎从来没有用南京话和我沟通过,她又笑了笑,说道:“好啦,为什么在南京开咖啡店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杯我正在为你调的心情咖啡,你要破坏了我的心情,咖啡没有调出你想要的味道可不要怪我哦。”
她就是这样,每次我借机问她时,她都会很巧妙的避过去,我还算是个识趣的人,点上一支烟后便选择了闭嘴。
彼此沉默了片刻之后,她终于将调好的咖啡交到了我的手上,我眯着眼睛尝了一口,还是那熟悉的味道,虽然有点苦涩,却在味道快要消失的那一刹那,让人产生一种非常想再喝一口的冲动。
余娅用毛巾擦了擦手,又开始关心起了我的生活,她向我问道:“这段时间你过得还好吗?我猜你应该和陈艺表白了。”
余娅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对陈艺有男女之情的人,也许这是因为她不在我的人际交往圈内,我才会放心的和她说起这些内心最深处的秘密,我又喝了一口“心情咖啡”,在那苦涩的味道中摇了摇头回道:“没有……我们虽然从小一起在这条弄堂里长大,可是却隔着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