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忘了这个。枯茗掏了掏锦袋,没有了……最后一颗绿意,上次也给了他。只剩下白曲可用了,不知有没有效。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和着水将剩下的白曲全部灌下。
天色渐渐暗下,枯茗呆呆地守在床前,也不愿点灯。她怕看见阿南惨白的脸,她怕自己没有勇气面对或许他再也不能醒来的事实。内疚与自责,像疯长的凤眼莲,一点一点,占据她原本不算坚强的心塘。
屋外。
上官徵羽斜倚着石桌,望着一片惨淡的星空独自饮酒。今宵无月,连星辰也不愿造访,果真寂寥。漆黑的夜色,成为一切行动最好的掩饰。
子时已至,春风在寒夜中也显得不那么柔情,身旁的翠竹已按捺不住,“沙沙沙”抖落几片脆弱的叶子。紫色的外衫被轻轻吹起,似雾似纱,朦胧得不真实。
薄唇轻轻凑近手握的长笛,一曲《霜月夜》清新淡然,缓缓从笛间飘出。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各种说不清的情愫都囊括其中,将寂静的夜吹得更加空灵。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哀伤,竟连树与影都无法不动容。
也不知沉醉了多久,曲子也不知何时候停下。上官徵羽放下长笛,潇洒地旋转搁置在石桌上,背对着屋檐上的不速之客,玩笑道:“来的也不算迟嘛。既然来了,不妨下来小酌一杯,让本座也尽尽地主之谊。”
屋檐上的人依旧没有动作。
“哈哈……莫不是嫌本座府邸简陋,不肯屈就?”上官徵羽朝着屋檐方向一抬酒杯,自饮而下,露出邪魅的笑容,“既然如此,只好本座上来会会你了。”随即一个旋身,紫衫翩飞,袭一身淡淡的桃花香气,人已立于屋顶。
风拂起他随意束起的如漆长发,衣袂飘飘,好似遗世独立的仙人。
仕愣神片刻,更加不敢掉意轻心,随即举起如蛇般的长剑就刺了过去……上官徵羽轻松一跃往上避开,一个空翻,不觉间已来到仕的身后。仕立即回身倒刺,使出了连环,不料他竟都一一躲闪。
“老爷子是叫你来打架的吗?”上官徵羽退避开,冷声道。
仕这才想起此番的来意,马上从衣中掏出一封蜡封的信,恭敬地递上。信被取走,仕竟发觉自己无法动弹,“你……”
“无需客气,信我会慢、慢看。等我看完了,再劳烦你将回信带回。”上官徵羽说这话时,人已没入黑暗。可怜仕在屋顶上吹了一夜的风。
鸡叫三声的时候,阿南终于醒了,但脑袋好像更加不灵光了。他伸手捏了捏伏在床边睡着的枯茗,自言自语开了。
“阿茗,你的脸蛋好好玩哦,比啾啾的还软。”
“头发好滑哦,比啾啾的毛还好摸。”
……
枯茗就是被他喋喋不休的说话声吵醒的。她握住他瘦瘦的手,尽管心疼,但能够醒来,已是好的,又怎么敢奢求他立马能恢复原样呢。
“阿茗,我饿了……”阿南拽着枯茗的衣袖,眼里泪汪汪的。
“嗯,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吃的。”枯茗扯了扯衣袖,拍了拍阿南的额头,走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枯茗才推门进来,“粽子”手托着碗糊糊的东西。放下碗,枯茗不好意思地擦擦额头,额头上立马出现了一条黑色痕迹。
阿南皱着眉,像池子里的波纹,一道道似的。但还是一声不吭自个儿端过碗“咕噜咕噜”地喝了个精光。喝完还不忘吧唧嘴巴,小声埋怨:“真难喝。”
枯茗用“粽子”手,狠狠敲了敲他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小白眼狼。”却不小心弄疼了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
“阿茗不疼。”阿南不知跟谁学来的,开始对着枯茗的手呼气。
这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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