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刚刚团聚,又即将面临离别,她心里怎能不难过。此前无数个夜晚,她都因想家而辗转难眠。此后,这样的日子又何其之多。
闫氏将菜盛进盘子里,掺水洗了锅,又重新倒了油,等油温够了,又下一个菜,铲子翻来覆去,她继续道:“肆儿,你来京短短数月,就经历了如此多的灾难,甚至差点丢了性命。你听娘一句话,这书院,咱不上了。”
姚肆手上动作一顿,擦了眼泪抬头道:“娘,当初出来我就说过,无论将来遇到什么事儿,都阻止不了我。
我三番两次差点与阳山书院失之交臂,为何最终却还是进去了,孩儿以为,这是老天注定的,这就是孩儿该走的路。”
闫氏也忍不住语气强硬起来:“连命都保不住了,还说什么念书,你这孩子,怎的就是这么倔。
你不是第一个女生徒,娘也不怪你有这样的想法,可你知道从前那位是什么下场吗?
肆儿,你现在还小,不明白世道艰险,你可知在这里,你的命随时都可能丢。这次若非你出了事儿,你爹和我是绝对不会进京的。”
姚肆明白了,爹娘此次之所以答应入京,不仅是为了看望自己,更多的还是劝自己放弃阳山书院跟他们回去。
其实娘说的也对,在这里,命随时都可能丢。譬如丘盏,姚肆心里一阵酸涩苦痛,丘盏何错之有?却死的不明不白。
再说自己,何错之有?却也差点见了阎王。
她知道,她都知道,她也害怕,被抓被刺杀被疼的死去活来,她不是没有打过退堂鼓,可那样的想法,也仅仅是稍纵即逝。
也许她天生就是这样不服输的性子,也许她只是不甘于平庸,也许她是揣着遥不可及的梦,可若是不倾尽全力拼一把,她又怎么能确定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娘,你知道我不会回去的。”姚肆沉默了良久,才轻声道。
闫氏叹一口气:“哎-----你这性子-----娘知道你定是不愿意回去的,可你爹-----娘看他这次不把你带回去是誓不罢休了。”
“爹那边,我回去跟他说。”姚肆坚定的看着闫氏:“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回去,也许从前还有可能,可现在,我不可能放弃。”她还有事要做。
闫氏微微叹息,将最后一道菜入盘,“上菜吧,他们该等的饿了。”
姚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一手端一个盘子就往堂屋去。
堂屋内,三人也不知在聊什么,看上去倒是很开心。姚肆将菜摆在桌上喊道:“吃饭了。”
三人遂起身走到餐桌落座,楮孟闻着香味,怀念道:“许久不曾吃过家里菜了。”
闫氏又端着两盘菜进来,一面往桌上摆菜,一面笑道:“爱吃就多吃些,都是家常菜,没什么特色。”
裘霁率先给姚正与斟了一杯酒,笑容里满是欣慰,“家常菜才最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