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账没有一笔能经受住查验的。
没了靠山的管事们,一个个也都熬不过,坦诚交代。
原来,霍二夫人在接手府里中馈之后,最初也中规中矩。但之后,老夫人不管事,大房又没个人在,霍二夫人的胆子便越来越大,最终改变府里的制度,变成只要有她的条子,再多的银子也能取出,没她的条子,便是急需的钱财也取不出,府里的下人,也都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然而三年前,霍禹回京,将霍府的仓库搬空给顾霜筠下聘,府里人心惶惶了一阵,以为霍禹要整顿府里的财务,但霍禹接下来并没有动作,且很快便出京办差。这之后,霍二夫人改弦易辙,不再满足于以前那样仅超额使用公中的钱买名贵珠宝首饰,而是每月进账多少,她就要取用多少,将公中的财物变成她手里私有的。
如今,霍禹成亲,她担心霍禹会要求把中馈交给长孙嫡媳的顾霜筠手上,因此早早要求手下的管事们做假账,非但要把这些年她多拿走的钱窟窿堵上,还要制造银钱不够用的现象,借机让霍禹夫妻俩出钱。霍二夫人自己说是管家,实际上根本不通庶务,手底下这些管事也认为顾霜筠一个千金小姐,即便游历也带着侍卫随从,肯定如霍二夫人一般不懂物价行情,因此一个个为求省事,随随便便地只顾把银钱往上面加,完全不管其中的逻辑通不通。
那些管事嘴上不说,但目光闪烁,便知他们在助霍二夫人将公产变成私产中,从中偷的油水不少。
“如方才所言,你们老实交代,西北矿场那边可以不去。”
听顾霜筠这样说,跪着的人都暗暗松了口气,但她接下来的话,又令他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待会儿把人牙子叫来,把这些人都卖出去,至于一家子能不能再卖给同一户主家,就看你们各自的造化。”
被原主家卖出去的下人,稍微讲点家风的人家都不会要这样的劣迹仆从,更别说一家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要刚好被一个主家买回去,难如登天。
那些个仆从一个个面面相觑,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霍禹已经吩咐人进来把人拖出去,暂时看押在下人所居院落中,等人牙子来了就带走。
“少将军,少夫人,奴才还有话说。”一个管事跪着爬上前。
“说。”霍禹道。
“奴才知道二夫人为何这么急切地想要银子。二夫人在外面放印子钱,前段时间,有个人找到二夫人,之后,二夫人就把外面的印子钱全部收回来,还去找帮着放印子钱的孙二虎拿了两千两银票,凑足了五千两银子,让奴才交给了那个人。”
“奴才也知道这件事。”又一个仆妇抢过话头,“那个人是个骗子,说是同安平公主府的大公子,萧虚怀萧公子一起做生意,承诺夫人投五千两银子,过完年就能赚到一万两,但过年后夫人就找不到那个人了,派人去查那人说的家乡,结果根本没有这个地方,是杜撰的。”
“好一个孙二虎,今日就不该轻纵了他!”霍禹咬牙怒道,吩咐人立即去把孙二虎绑起来,连同他在府里管着厨房的兄长也一起,又令人去请府尹,要将放印子钱的霍二夫人送官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