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听声音熟稔,回头望去,喜道:“是姜公公。”那叫姜公公愣了愣道:“可是……是永丰候?”
齐天道:“正是齐天。”姜公公大喜道:“小候爷回京了?皇上可常常念着你呢?小候爷这是来面圣的么,待老奴给你通报。”转身匆匆去了。
那怀化司戈向旁边一个守卫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会意,也偷偷去了。过了一会,姜公公兴冲冲的出来,扯着嗓子喊道:“皇上有旨,着永丰候立即往安仁殿见驾。”
齐天右膝微屈,待要跪下谢恩。姜公公又喊道:“皇上还说,咱们甥舅之间,那些礼套,就让他全免了,免的拘谨多了,以后不来见朕。”
齐天只得站起,道:“微臣谢主隆恩。”姜公公宣完口谕,道:“小候爷快随老奴前往,皇上可在安仁殿等的急。”
齐天道:“小侯还带着两个干儿子,他们吵着要来皇宫,还请姜公公差人看着,在不紧要的地方随便转转。”
姜公公点头道:“小候爷放心,老奴自会安排。”引着齐天三人从承天门进去,走嘉德门,经太极门,从右延明门折进,在路上唤了两名太监,将白延志与刘昭雪交给他们。
那两名小太监见总管再三交待,说是代王府的人,务必好生伺候,提心吊胆的领着延志、昭雪告退下去。
姜公公引着齐天从肃章门进去,绕过百福殿,来到安仁殿外。姜公公不及禀告,里面一个急促的声音道:“可是天儿到了,快快进来。”
齐天整顿衣冠,方步进去,一个五旬的老人,倚在龙床上,鬓发微霜,双目微陷,面容枯黄,精神极是萎靡。能躺在龙床之上的,自是大唐的天子李治中了。
李治中目光一亮,脸上泛过一丝神采,喜道:“可是天儿,快过来让朕好好瞧瞧。”
齐天依言走近身去,跪下不及说话。李继业道:“刚让姜才传话,不用拘礼,咋又跪上了?”齐天道:“见了皇上可以免礼,见了舅父那礼可不能少。”叩了一个响头。
李治中哈哈大笑,道:“果然还是我……我的天……天儿。”他情绪激动,胸中气喘,一阵咳嗽。
姜公公连忙上前:“皇上保重龙体。”李治中微微摆了摆手,说道:“朕没事。难得天儿回京,你们先退下,我们好好聊聊,一切暂时免见。”
姜公公和殿中几名宫女,一齐领旨下去。李治中将身子往内挪动,拍着床边,道:“咱们坐下来聊。要让长公主知道朕让他宝贝儿子跪着答话,只怕少得一年不进宫来了。”
齐天站起身来,惶然道:“天儿站着回话就行。”就算舅父豁达,可皇上的龙椅,普天之下,谁敢僭越?
李治中知他意思,脸色一黯,道:“你回来的恰好,朕有一件大事正要和你说。你可知道你这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齐天道:“天儿听母亲说过,天儿这名字,乃皇上隆恩御赐。”李治中问道:“那你可知你这名字的含意?”
齐天迟疑道:“想是皇上疼爱天儿,借喻与天同寿,希望天儿活的长久一些。”李治中道:“你这名字,朕给你取来,是出传国玉玺上那八字铭文。”
齐天心中一惊,汗流浃背,连大气都不敢喘,安仁殿中静寂无声,只有他自己的心跳,捶鼓一般。李治中徐徐道:“既寿永昌,受命于天。这便是齐天这名字和永丰候的由来。”
齐天刚才一惊,还只心神不安,这一惊只吓得魂飞魄散,脸无人色,慌忙跪倒在地,待要请罪告饶,千言万语,却没一个字足以表述。
李治中叹了口气,道:“这大唐的天下,本该就是你齐家的江山。朕至今没有子嗣,想来也是天命,要将这江山归还给你齐家了。”
齐天汗出如雨,诚惶诚恐的道:“皇上千秋万载,又春秋鼎盛,自必子孙绵绵……”
李治中打住道:“朕的身体自己清楚,想来连你父亲都挨不过了。这大唐的江山,怕是也得二世而亡。朕有时想想,心里充满不甘,可有时又想想,纵观历朝历代,都不曾有过长久的王朝,二世而亡和二十世而亡,终是难免改朝换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