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林中出现了一匹马,横卧在地,脖颈处血迹斑斑,已经断气。
再往前走几步,更多的马尸出现,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卢奕大吃一惊:“这是村里放养的马。我认得其中几匹。可惜!”
他一边走一边察看,渐渐眉头紧锁。
陶云堇不禁好奇道:“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森林里不是经常有猛兽捕食吗?”
阿奕指着马尸道:“你看,只有小部分马肉被吃掉了,大部分只是咬死而已。说明对方不是普通的猛兽,至少不是单纯为了果腹。”
陶云堇:“你说是妖?可妖也要吃血食啊。”
不远处传来呻吟声,他们这才发现有个人坐在一棵树下,身上有几道伤痕。
卢奕叫道:“苏伯伯。”
连忙跑过去扶住那人。
苏伯伯盘腿调息片刻,脸上恢复了几分血色。
卢奕问道:“苏伯伯,这些不是你的马么?被什么吃了?”
苏伯伯长叹一声:“狼妖,还有几十头狼。我法力低微,打不死那头狼妖,被他跑了。但是他也叫我重创。只不过我这些马,大部分都没保住。唉!”
卢奕背起他回到村口放下,看到有一队嵩城守军从村里出来,策马向嵩城而去。
苏伯伯回洞去换身上血迹斑斑的衣裳,卢奕拉住一人问道:“嵩城守军来做什么?”
那人说:“叫我们迁去嵩城。附近聚集的甲族越来越多,城外不安全。”
一边说一边摇头:“山林里多妖多野兽,甲族又怎么了?我才不迁走,金窝银窝不如自家草窝。对了,老苏头怎么了,搞成这样?”
卢奕便说了马群的遭遇,众人听了唏嘘不已,议论纷纷。
“不是嵩城守军将狼妖的老巢一锅端了吗?怎么狼妖还在附近出没?”
“老巢是端了,可狼妖不止一头啊。最大最强的那头被杀死,其他的逃散了,没能一网打尽。”
“正是因为狼妖王被杀,小狼妖才四处找人族报仇啊!狼最记仇了,惹什么也别惹狼。”
“他们不敢去嵩城报仇,专找咱们这些猎户的麻烦。这回老苏头的马,明显是泄愤咬死,连肉都不吃。”
“幸好是老苏头,他至少是个强者法士,要是我们这些人碰上,跟马一个下场。外面是不能呆了,形势越来越差,还是得进城。”
“就是因为进城的人越来越多,蓄养的牲畜减少,狼群可吃的食物减少,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
陶云堇听了一会儿,好奇道:“强者法士,是什么意思?”
阿奕解释:“法士第一重天。苏伯伯三十二岁的时候开悟洪炉,五十岁修成强者法士,今年七十二了,修炼还是没有寸进,寿元就无法再次延长,因此时常听他说寿限将至,恐怕没多少时日了。”
陶云堇一缩脖子:“三十二岁才开悟洪炉,大器晚成呵!”
阿奕挠挠头:“山野里的人大多是自学成才,哪像城里大户人家的子弟。苏伯伯这样已经比一般人高出一大截了。”
陶云堇点头,那倒是,荒石村二十来户人家,没几个是有法力的。
正说着,苏伯伯收拾整齐走出洞穴。
聚集在一起的人见到他的打扮,都是大吃一惊:他穿的竟是寿衣。
村中年长的人见此,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事,心中都是不忍,低声道:“老苏头,其实不必如此。老在家里多好。”
卢奕心头一跳,这里的人把死叫做老。他在这个村子长大,但并不知道苏伯伯要干什么。
自打他记事起,几乎就没有见过能够老在家里的人,大多在野外死于非命。
苏伯伯也许是他认识的头一个有希望能老在家里的人,但他显然不打算这么干。
苏伯伯平静地与众人一一告别,也包括卢奕,随后便一个人走上山路。
陶云堇鼓动阿奕:“跟上去瞧瞧。”
阿奕偷眼看了看干爷爷,他坐在角落打磨铁剑,并没有注意卢奕的举动,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但凭着多年相处,卢奕似乎感受到一种异样,干爷爷的眼中莫名流露出一股悲凉。
陶云堇催促道:“苏伯伯脚程比你快,再不走就追不上了。”
阿奕只得绕到村后,避过众人,然后抄近路追到山路上。
苏伯伯走得很快,但步伐很是沉稳,不一会儿便来到大量马尸所在的地方。
一大群土狼、豺、秃鹫等正在这里召开海天盛宴。
苏伯伯带着凌厉的杀气一踏足此地,这些动物就哗啦一下散去。
苏伯伯朝不远处的山坡眺望很久。
卢奕藏在树后,也朝那地方看去,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二个极为隐蔽的洞穴,看大小应该是狐狸或者狼的巢穴。
苏伯伯侧头,朝身后道:“阿奕,不可再跟了。”
卢奕一怔,慢吞吞地从树后挪出来:“苏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