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伯伯温和一笑:“那母狼妖吃了我的马,身上有马的味道,我知道她的巢穴就在那山坡上。你不是对手,就呆在这。”
卢奕默不作声。
苏伯伯不再停留,加快脚步下山,不一会儿就出现在对面山坡上,一闪身进了狼穴。
卢奕连忙爬上树顶,双目洪炉,开!
只见幽深的洞,苏伯伯停在离出口不远的地方,盘坐调息,似乎是在运功修炼,体内的灵气如同千万条细小溪流在各个大大小小的洪炉之间来回穿梭。
这种运功的方式很强劲,是一种短时间内调动各大洪炉,增强自身爆发力的方法。干爷爷、花姨、雕枭从未教过他这种运功方式。
狼穴深处,一头母狼妖咧开长嘴,鼻子表面皮肤皱在一起,呲出尖牙,发出怒不可遏的低吼。
她极其愤怒和恐惧,不仅因为这个人类找到了自己的巢穴,更因为对方现在所做的事情将要夺走她和一整窝狼崽的性命。
在袭击马群的时候,她就与这个人类正面交锋,没有占到上风,此刻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
她前爪一伸,尖锐的指甲迎风便长,足足伸长了三丈远,尖端锋利赛过任何一柄刀剑!
呲啦!一声令人牙根发酸的划拉声!
盘坐的人身上现出三道白痕。他不躲不闪,硬扛住了这一抓!
强者法士正如其名,肌体强度达到极高峰,皮肤表面如同精钢玄铁,面对狼妖的一抓只是出现三道白痕而已。
“嗷呜!”狼妖发出更为激愤的怒吼,腾一下蹿出,身躯如小山一般朝那个盘坐的人类扑去!
妖族的身躯极为强横,相比强者法士有过之而无不及。
盘坐的人仍然没有躲闪的意思,只是更为疯狂地吸收周围的天地灵气,催动洪炉,将全身上下的灵气灌注在洪炉内,只见他的身躯此时已经呈现半透明状,肌体略微鼓胀。
不,其实是他体内的洪炉正在鼓胀,因为蓄积了太多灵气,超出强者法士这个境界之人所能承受的程度,因此洪炉竟有喷发炸裂的趋势。
此时狼妖已经扑到近前,这只元妖也将体内的元丹催到极致,她明白生死就在一瞬间!
就在此时,盘坐的人猛地仰天怒吼一声!体内位于神阙处的那只最大洪炉发出极为刺眼的光芒,就好像正午猛烈的太阳突然跳进视线里。
紧接着,体内大大小小洪炉接连爆闪,炫目的光线将盘坐的人连同那只扑去的狼妖一同包裹,整个狼如同无数个白昼叠加,亮得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能量炸裂开来,先是自人体内开始,炸毁丹田、血脉、肌肉、皮肤,随后炸毁狼妖、狼穴、山坡巨石。
雷鸣般的巨响滚滚不息,随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卢奕闭紧眼睛,刚才的爆闪刺痛了瞳孔,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再次抬眼望去,哪里还有狼穴?小半座山坡已经被夷为平地。
他在树顶楞了半日,这就是苏伯伯要做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去扒土堆试试能否扒出苏伯伯的遗骨带回村安葬,还是就这样走开,让这座山坡成为苏伯伯的坟墓。
阿奕扭头看了看陶云堇:“云儿你说呢?”
陶云堇不说话,面上神情极为严肃。
阿奕觉得有点奇怪,从苏伯伯走进狼穴开始,陶云堇的脸色就非常难看。“你怎么了?”
陶云堇沉默一下,忽道:“他怎么这么傻!”
阿奕一愣:“谁?”随即明白过来,陶云堇指的是苏伯伯。
他有些不高兴:“不要这样说他。他是值得尊敬的。”
陶云堇猛地仰起脸,双目似有怒气:“尊敬?尊敬什么!尊敬他拿自己一条命换了狼一条命?狼算什么!狼不过是狼,是畜生!他是人!人的命岂能用来换畜生的命!”
阿奕一时被呛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可是,不这样能怎么样?狼妖那么强……”
陶云堇咬牙:“所以我讨厌这个世界。这个野蛮、落后的世界!”
阿奕心里一股怒火噌噌往上蹿:“是啊!我们这儿野蛮、落后!你高高在上!可是你看看你自己,吃的、穿的、住的,哪样不是跟我们一模一样,你在这儿快半年了,你还是从前那个你吗?”
陶云堇恨恨地回过身去,自言自语地赌咒发誓:“我才不要成为这儿的人,这儿的人居然掉在食物链中间,被动物碾压!”
二人争执不下,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到对面山坡侧面有一个什么东西在土堆下蠕动。
那东西不停地朝外拱,可是土堆太重,或者是他自身太弱小,似乎没有力气拱破土堆钻出。
二人各自背对身子,相互赌气,陶云堇便驱使身体往前走去。
阿奕不满:“干什么?我不想去。”
陶云堇不由分说,催着他便走,到了山坡处扒开土堆,露出一只脏兮兮的小狗崽。“咦?一只小狗。”
阿奕冷冷地说:“是狼崽子。”
陶云堇一怔:“狼妖的崽子?”
阿奕看了看塌陷的狼穴,点头。
二人陷入沉默,也不吵了,也不争了,都在想该拿这个狼崽怎么办。
过了好久,阿奕首先问:“杀不杀?”
陶云堇瞪着大眼睛:“我不知道。”
二人同时想起第一次见雕枭,他说的那句话。可杀可不杀的时候,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