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一早,平州府衙的杨霖杨捕头带着一队人马抵达了容县。
张翔早在二月三十那天,就派人送了信回平州交给郑知府,杨霖接到命令,便立即启程赶来了容县。
他来此,自是要押送许崧文回平州,交给知府大人发落。
像许崧文这样的五品官,小小的一个容县县衙是没有资格审判的,如果不是张翔的驸马(shēn)份压着,恐怕都无法将他收押,将他押回平州府衙郑知府亲自审问过后,还得送往汴京,交给监国寺,最后定罪才会交由刑部处理。
总之,这一(tào)(tào)流程下来,许崧文起码还能活上好几个月,慢的话甚至是一年都有可能。
但这张翔已经不在乎了,无职无权的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若不是此次因为朝廷征粮授予皇亲参与,恐怕他也是无权干涉这种事(qg)的。
接下来朝廷要怎么做,他就管不了了。
杨霖并未在容县待太久,中午与张翔在容县酒楼吃了一顿便饭后,下午他就押送许崧文和他受贿所得的财物启程回平州了。
张翔则不那么急,接下来他还需要几天来处理征粮后事,而且三月初五,容县官府要问斩施蒙父子,他也要参与,然后还要写公文,回平州后,这些他所亲历写下的公文是要交到皇上手里的。
到了三月初四,容县的征粮事务总算是完美落幕,容县官府共征得粮食二千二百石,经过了施家事件后,这些容县百姓自觉了很多,这两天排着队把需要征缴的粮食都给交上了。
粮仓封上的那一刻,彭书怀这个知县也是重重的松了口气。
如果不是这个驸马,恐怕他脑袋顶上的这顶帽子就保不住了,也有可能是脑袋。
朝廷这次征粮是硬(xg)任务,每个地方的官府都必须要完成,没有商量的余地,轻者摘帽,重者砍头。
这也侧面反映了朝廷要收回凉州的决心。
三月初五午时,容县刑场上,施家父子的脑袋被砍了下来,几乎所有的容县百姓都来观看,百姓对施家父子的谩骂声和对官府歌功颂德的声音响成一片。
张翔回到县衙院落的时候,小奴已经把该收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张翔打算下午就启程回平州。
“驸马,奴婢买了好些好玩的小东西,回去后送给公主,公主一定(tg)喜欢的。”
“还有还有,奴婢买了那县东头杨婆婆家的烧饼,这烧饼可好吃了,比驸马府外面卖的那些都好吃,奴婢多买了些,路上可以吃,回去后还能给公主留些呢!”
“奴婢还给公主多买了几个香囊,就是奴婢给驸马买的那种,这种香囊可助于睡眠了,公主晚上把和香囊放在枕头边,就再也不用担心睡不好了。”
“对了,驸马,奴婢给您买的香囊您是不是收起来了?奴婢刚才找了好半天都找不到,要是驸马收起来了,那奴婢就不用找了,要是驸马没收,这香囊不见了,奴婢这多买了几个,再给驸马一个。”
“不过驸马可不许再弄丢了,这香囊在平州城是买不到的…”
小丫头一边检查着行李,一边在一旁小声的絮絮叨叨,说不完的话。
张翔脑袋都快爆炸了,一脸的无奈:女人念经,好可怕!
这个时候,李言之在外敲了敲门,把张翔拯救了过来。
“驸马,有人求见。”李言之在门外对他拱手说道。
张翔连忙拉着他远离了屋子:“走走走。”
李言之急忙道:“驸马,我还没说是谁呢!”
“那你倒是快说啊!”张翔不耐烦了。
李言之这才道:“是那对老婆婆和那个小女孩二人。”
“哪个老婆婆和小女孩?”
“就是我们初来容县那(ri),在容县酒楼外遇到的推粮食的那个老婆婆和小女孩。”
“她们?”张翔停下了脚步:“她们来找我干什么?”
“言之不知,那个老婆婆说了,想求见驸马。”
“她们在哪?”
“县衙外呢!”
“那你去把她们带到院子里来。”
李言之点点头,转(shēn)离去。
过了一会之后,那祖孙二人被李言之带了进来。
那老婆婆一看到张翔便立即跪了下去:“民妇周氏参见驸马。”
那小女孩见婆婆跪下,也弯下(shēn)子跪了下去,一只手还搀扶着老婆婆,那清澈的大眼睛咕噜噜的转,好奇的盯着张翔看。
张翔大吃一惊,上前一步将她扶起来:“老婆婆,您这是何意?”
“民妇有事相求。”那老婆婆连忙说道。
张翔让李言之帮忙拉着她起来:“婆婆,有事就说,不必如此。”
那老婆婆起来后,把小女孩拉到(shēn)边,溺(ài)的抚摸了一下,然后声音嘶哑道:“驸马,民妇想请驸马把小女紫莹带走,让她跟在驸马(shēn)边做丫鬟。”
“什么?”张翔皱了皱眉。
虽说这年代卖女孩做丫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那一般都是迫不得已的(qg)况下才这么做的,谁家的父母不(ài)孩子?
若不是走投无路,都不会轻易让自己的孩子去做下人的。
他知这婆婆家还不到这等地步,这小女孩的母亲虽死得早,但是父亲据说在军中当兵,每月也是有俸禄寄回来的,这俸禄养活这祖孙二人不成问题,所以这老婆婆的做法让张翔有些不可理解。
那老婆婆似乎也感觉到了张翔的疑惑,解释道:“驸马有所不知,紫莹的父亲已经五年没有回来了。”
“五年?”
老婆婆点点头:“紫莹两岁的时候,母亲亡故,她父亲被征到了军中,这一去就再没回来过,那时候,紫莹还不曾记事,记忆里没有父亲的相貌,不知道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样,她总是问民妇,父亲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民妇都不知如何回答她,民妇曾让县中的一个老书生画过她父亲的样子,只是时隔多年,民妇也对她父亲的相貌记得不太清了,画出来总是不像,这些年,这孩子心中一直挂念父亲,民妇心中也颇为难受。”
这婆婆虽说年纪已大,可谈吐也算是不凡,年轻时应也是一大家闺秀。
张翔问道:“那婆婆知道她的父亲是去了哪个军营吗?”
“去年中秋,有个自称是与紫莹父亲同在军中当差的朋友路过此地来看望我们,当时我就问过他,他说紫莹父亲是在河北东路的威胜营。”婆婆说道。
河北东路?威胜营?
那不是常年与东燕在边境打仗的军营嘛?
“驸马…”
眼见那婆婆又要跪下去,张翔连忙扶住她:“婆婆有话但且直说。”
那婆婆道:“民妇这一辈子是无法带这孩子去找她父亲了,民妇也不知道剩下的(ri)子有多少,此次见到驸马是个大好人,民妇才斗胆来请求驸马,希望驸马把这孩子带去做丫鬟,有朝一(ri),还请驸马帮她寻到她父亲,让她回到她父亲(shēn)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