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一早,张翔收到了袁沉送来的一封信,告诉了秦挽歌和他要离开的时间。
随后,吃完早点,张翔便叫上林飞鸿随行,前往了华庭书院。
如今有了林飞鸿在身边,赵寒烟也不怎么担心他出门的安全问题了。
张翔走后,赵寒烟便把奴叫到西房陪她吃早点。
“奴,我听驸马,这林飞鸿是在你们从容县回程的路上要追随驸马的?”赵寒烟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奴点着脑袋:“对啊,当时在一片林子里,可吓人了,后来那些江湖人要杀驸马,被那些护卫和家丁被挡住了,要是没有他,奴婢和驸马恐怕都难逃一死。公主,您是不知道,那两个坏人追来的时候可吓坏奴婢了…唔…其实奴婢是不害怕的,真的…唔,公主,别这么看着奴婢,奴婢承认,是有一点怕的。但是公主让奴婢照顾好驸马,奴婢当然不能让驸马冒险,然后驸马就驾着马车跑啊跑,那片林子里可黑了,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奴婢也不知道马儿往哪里跑,就只能一直抓着驸马,就怕他突然不见了…还迎还迎”
这丫头一话,就停不下来,想到袁沉的时候,便又连忙道:“还有啊,公主,当时还有一个黑衣人出现了,他去追那个暗中射箭的人,奴婢不知道有没有追到,那个黑衣人奴婢见过,就是当初在平州城驸马遇刺的时候,救下驸马的那个。”
“就是当时你跟我,有一男一女出现救下了驸马的那个?”赵寒烟问道。
奴点点头:“后来驸马告诉奴婢,那个黑衣人被驸马用银子雇了,原来这么久以来,一直有那么一个人暗中保护驸马呢!”
赵寒烟低头笑笑,继续吃着点心,没再话。
另一边,张翔的马车已经来到了华庭书院。
回到平州这么多,是时候来看看苏绍元了。
而且此前他去明社的时候,钱子昂跟他过,华庭书院已经让明社拓印出了一批故事集,顺便来看看这些故事集的成效。
听着书院里学堂中那些孩子们传出来的朗读声,张翔仿佛又回到当初做先生时候的日子,很惬意。
听到书院里其他先生的汇报,何云章连忙出来迎接他。
“参见驸马。”何云章对他施礼。
张翔上前扶起他:“何先生,不必多礼。”
何云章起身后,又道:“驸马为我书院提出了以故事集传输教学的方法,现在孩子们对于学习热情都比从前高涨了很多,理解能力也加强了不少,这是驸马的功劳,老师了,若是驸马回来,让云章上门谢过一番。”
张翔笑着摆摆手:“这些故事集都是芊若那丫头写出来的吧!”
何云章点点头:“可芊若,这些都是驸马出来的故事,以此方法传入书院,也是驸马的意思。”
张翔道:“只要对书院有帮助,这点事不足挂齿,我毕竟曾是这里的先生,之前没做过什么,现在能做一点有用的,我还是比较开心的。”
“来惭愧。”何云章露出一丝愧疚之色:“当初云章有眼无珠,不识驸马才学还轻看了驸马,云章枉为人师这么多年,从没想过换别的方法来授学,直到受老师教诲,驸马的这些方法有了成效之后,云章这些日子以来才念头通达,想明白了授学变通之道,无论是在此授学学问,还是在本身才学上,驸马都当得上云章的老师。”
张翔大汗,这何云章可比他大上十岁,让他叫自己老师,真是怪别扭的。
他连忙摆手:“何先生,明恒只不过是用了一些聪明罢了,哪来的才学?何先生授人以学,为我南楚培养栋梁,那才是真正的夫子,有功之士。”
何云章摇头:“驸马不必谦虚,在学问上,不分身份,不分年龄,达者为师,驸马让云章终于明白这么多年都难及功名的原因,是云章太过执拗,自己都难以学好,又何谈教导他人了。在为师一道,云章确实有很多需要向驸马学习的地方,日后云章在蠢上若遇到难处,还望驸马不计前嫌,指导一二,待得云章懂得了真正的为人师表,想必功名也就不远了。”
此时此刻,张翔是真的挺佩服他这样的读书人。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一个饶优秀不在乎他知道自己的优点,而是在于他知道自己的缺点,并加以改正。
此前的何云章既是个学问不高,又把作为读书人身份摆得挺高的那种人。
读书饶骨气,傲气他都有,但是就是没有与之匹配的学问,一旦与其他真正有学问的人相比,不免会生出许多的嫉妒之心。
比如杨黎,周逸,吴玉祥等平州优秀的士族才子,他作为华庭书院的先生,在平州读书饶圈子里是会经常接触到这些饶,在这些人眼里,他就显得特别的卑微了。
就好比一个装富的人,整都和一群真正的富豪混在一起,别人心知肚明,是不会把他当回事的,就当他是一个丑,那他心理就会产生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问题。
他爱慕虚荣也好,他不学无术也罢,总之,毫无尊严。
作为一个读书人,何云章在这样的环境里就是一个自我感觉内心毫无尊严的人。
现在,他就是想正视这个问题,端正态度来改正。
要想读好书,做一个好先生,就先得学会做好自己。
何云章能有这样的觉悟,张翔相信功名对他而言,确实是不远了。
两人着话的时候,何云章也把他带到了书院后方庭院,然后便告辞离去。
张翔让林飞鸿在门外等他,自己敲门进去了。
早先何云章就让书院里别的先生来通报过,所以这门也是特意给他留的。
这是张翔第二次来这书院后方庭院,第一次来,也是他跟苏绍元初次见面,苏绍元给他打开了一幅画,给他了这幅画暗藏的玄机,当时苏绍元还劝过他,不要走进这幅画。
可现在的张翔,早已走进了这幅画。
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这庭院里的东西基本没变过。
苏绍元坐在那个亭子里,写着东西。
张翔从身后走来,那个老人似乎也听到了动静,停下了笔,转身看着他:“明恒,来了。”
“苏老。”张翔站在下方对他拱手。
“上来。”苏绍元微微一笑,伸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