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州,地处汴京以北,真兴府以南。
虽不及汴京和真兴府这样的地方繁华,可也是两地来往的必经要塞,每(ri)路过相州在此歇脚的各路人马更是络绎不绝。
此刻在相州繁华街道的一个小酒楼上,一名男子举着酒杯,神色平静的自斟自饮。
这名男子姓岳,名信,字常忠。
他已经回到相州有一段(ri)子了,原本他回相州的目的是想着等朝廷出兵凉州后,他就去相州军营参军,因为朝廷抽调兵马的时候,他们这些地方的常备军定是会首当其冲被派去的,倘若他有机会上了战场,也就有机会建功立业了,这是他家中老母亲唯一对他的期望,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习武所追求的。
可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打乱了他所有的想法,并影响到了他如今的安危。
这事还得从两个月前的容县说起。
两月以前,在容县送别了张翔之后,岳常忠原本是打算等独孤流影给他解毒后就离开容县的。
可解完毒的那天,与好友韩光义和张钊告别后,另一个好友陶临就来找了他,说要追杀张翔,并且已经约了好几个志同道合的江湖朋友,如果他还当两人是朋友,就随他一起去,否则,道不同,不相为谋,从此以后,互不来往。
陶临的话让岳常忠很是惊讶,他没想到陶临居然是这么一个不明是非的人,张翔的父亲虽是祸国(jiān)臣,可与张翔本人无关,张翔在容县做的好事有目共睹,他不明白陶临为何还要杀张翔。
可细细一想之后他也就明了,陶临想杀张翔是其一,其二便是更想杀袁沉这个魔教教众。
他想扬名江湖。
于是,岳常忠没有答应,一来张翔的为人他已了解,二来袁沉是保护张翔的人,即便是雪神教妖人,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杀袁沉,三来袁沉武功高强,光凭他们几个人,是根本不可能杀掉的。
在岳常忠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件无意义的事,所以拒绝了陶临之后,两人分道扬镳,陶临去追杀张翔了,岳常忠则是选了另一条路北上。
但是在离开容县两(ri)后,他遇到了云梦神(shè)胡荣,他知道这胡荣也是追杀张翔的其中一人,当时胡荣受了轻伤,他便把胡荣救了下来。
胡荣告诉他,陶临一伙人已经全死在树林中,他原本是要引开袁沉,让陶临等人趁机下手的,没想到张翔(shēn)边突然多出了林飞鸿,陶临众人虽然杀了张翔(shēn)边的家丁和护卫,可是还是让张翔逃脱了,袁沉追了他一段,把他打轻伤之后也没有继续追,而是折返回了树林,将其余人杀掉了,而追杀张翔的陶临和魏武邑则是被林飞鸿斩了人头。
听完胡荣的话后,岳常忠也是悲从心起,只能为陶临惋惜。
然后他便让胡荣带他去寻陶临的尸体,只是两人回到那树林时,树林中的尸体已经全部被烧成了灰烬,接着去寻到了陶临和魏武邑被杀的地方,尸体也被烧了。
岳常忠找了一个匣子,象征(xg)的抓了一些骨灰,与胡荣一起北上。
辗转一个月,两人方才抵达顺州。
两人在顺州道别,胡荣去了澎湖十八寨,虽说澎湖十八寨是个草寇窝点,但是人各有志,胡荣要去那里,岳常忠也没什么好说的。
然后岳常忠找到了陶临的家,陶临在顺州还有一个夫人和七岁大的儿子,他把陶临的骨灰交给了陶临的夫人,把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后就告辞了,当时陶临的夫人胡杏儿悲痛(yu)绝,要寻个说法,岳常忠拿她没办法,只说了胡荣是当事人之一,她若想寻个说法,可以去澎湖十八寨找胡荣询问。
岳常忠原本也就是一个推辞的说法,可她哪想到这胡杏儿真的去了澎湖十八寨找了胡荣,胡荣把容县江湖聚义的事(qg)告诉了胡杏儿,说当时就是独孤流影和岳常忠在容县救下了张翔,才导致张翔离开,陶临追杀(shēn)死的,如果当时没有独孤流影和岳常忠为张翔说话,张翔那晚就死在了容县,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qg)。
胡杏儿听了后就间接把岳常忠和独孤流影当成了张翔的帮凶,张翔远在平州,她也找不到独孤流影,于是就只能找岳常忠为夫君报仇,也不知这胡杏儿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请动了澎湖十八寨冉家庄的寨主冉彪。
半月前,刚刚回到相州的岳常忠刚推开家门,家中的老母亲就被吊死在了家中。
随后,胡杏儿和冉彪带着人马堵住了他,他这才知道原来这胡杏儿为了给陶临报仇,不惜做了冉彪的压寨夫人,带着冉彪来相州寻仇,见他还没回来,就先将他母亲给杀了,然后一直在此守着他回来。
岳常忠当时怒极反笑,大骂胡杏儿这个恩将仇报的(jiàn)女人,随后拼死带着母亲的尸体逃离了家门。
将母亲安葬了之后,岳常忠就打听到了胡杏儿和冉彪等人所住的客栈,在一天夜里,他潜入客栈,把胡杏儿这个(jiàn)女人乱枪捅死在了客栈中,随后和冉彪战了一场,这冉彪的实力并不逊色于他,久战之下,客栈也有人报了官,岳常忠见势不妙也只能暂时撤退。
此后,他在客栈杀了胡杏儿,也成为了相州官府的通缉犯,他这一躲,就躲到了现在,他武艺高强,而且自小在相州长大,对于相州很是熟悉,想要躲避官府的官兵追捕,易如反掌,这也才能在这个时候还能心安理得的在酒楼中喝酒。
冉彪等人还在相州,他暂时不能离开,他要杀了冉彪为老母亲报了仇,他才能离开相州。
如今成为了相州官府的通缉犯,想要入军营是不可能的了,至于下一步要去哪里,他还没有想好,他如今最想做的就是先杀了冉彪。
一壶小酒很快见了底,岳常忠探过脑袋,看着街道上来往巡逻的官差,神色依旧平静。
过了一会儿之后,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上了酒楼,来到了他旁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他点点头,取出一两银子给了这个小厮。
这个小厮是他找来打听冉彪住处的,如今他被相州官府通缉着,还被官府悬赏百两银子捉拿,不易出面打探消息,只能暗中请人代劳。
冉彪虽是澎湖十八寨的草寇头子,可这些相州的官府人压根就没见过冉彪,也就不认识他,冉彪也是扮作一个商人的模样来的,胡杏儿是他妻子,两人以夫妻(shēn)份来到相州的。他把胡杏儿杀了之后,冉彪便恶人先告状,对官府说,岳常忠见色起意,想强上他妻子胡杏儿,结果他妻子不从,岳常忠就杀了他妻子。
于是,这冉彪便还得了官府的庇护,被安排在了离官府最近的一家客栈之中,整(ri)还有官府的官兵把守着。
这小厮所带来的便是冉彪如今所住的客栈消息。
接过了岳常忠赏赐的银子之后,小厮点头哈腰的一口一个‘爷’叫着,然后便转(shēn)离开。
没成想却是在这个时候,酒楼的楼梯处传来了一阵‘嗒嗒嗒’踩动踏板的响声,随后,一队官兵迅速跑了上来。
那刚走到楼梯口的小厮迎着为首的官兵,突然一转(shēn),指着岳常忠道:“官爷,就是他,他就是岳常忠,那个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