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松山极其不快地陪四夫人上了香,她不去后院,时松山觉得没趣,牛立新家的喜酒他也不想喝了,陪云弛说了一会话后,简单用了一下斋饭,提前下山了。四夫人逗了一会小朝阳,牛立新立即凑了过来接小孩,他的手在四夫人怀中的小孩后面停顿了好一会儿,四夫人向边上看看后,快速反应过来,将小孩交到了他的手上。
面带羞红的四夫人说了一些喜话,吃饭后,带着家人下了山,时启没有跟她下山,他还要和道真将当天的练习做完。四夫人到家后,时老员外问道:“时松山为何没在那喝酒?他平时不是总会喝多的吗?”四夫人一下想到了在庙里的情况,她没有脸红,说:“喝酒是他们男人的事,我光顾着和时采双说话,吃饭时才发现他回来了,我还以为有事,原来是提前到家了的。”
中秋节的晚上,时府照例热闹一些,时老员外让苏老师带着时启一起参加的,苏老师为了表现自己的教学成绩,一定要求时启当众背了几篇篇幅长的作品。时松山对着看得兴致很高的时老员外说:“这是时家,让一个外来的人在这种节日表现,有失时家的体统,又不是长风,时启大了后,不管他怎样,都不会和时家有关,我的意思不如让他学一份手艺,给我们时家做一份工,让苏老师从此专心教长风。”
时老员外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四娘就是为了时启上学才留下来的,你要是那样做,不是逼她离开吗?”时松山说:“那是以前,现在,她在时府生活习惯了,再赶她出去,她也不会再想走了。时家从来不养闲人,二夫人、三夫人也想收养小孩,以前老爷当家时她们不敢说这些话,现在,她们看到我们对时启投入这样多,个个想老有所靠。都从外面再带一个孩子进来,时府将来还不乱了,我的意思是让时启干活,至少不再上学。”
时老员外表示,不管时松山怎样考虑,他就是不同意,他警告时松山说:“你四娘的性格你也了解,我现在还没死,你要是把她逼走了,她会给长风一起带走的。”时松山说:“长风是时家的人,她不敢带走,带走了我也要帮你找回来,她要是真的将时启带走,这么多年,她和时启在时家的吃住费用她要给。”
时松山一边喝着酒一边说:“我不是和你商量的,就是告诉你一声,本来我早就有这打算,现在我是这个家的主人,有些事我必须一碗水端平。”时老员外气得饭都没有吃,来到四夫人的位子说:“到你后院,让下人带点吃的回去。”三夫人笑着和四夫人说:“老爷都多大岁数了!还有这样大的兴致?就不能等到散席了?四妹真的好福气。”四夫人发现老爷气得不轻,没有和三夫人拌嘴,匆匆地带着时长风陪老爷回去了。
时老员外到了四夫人的院子后,他只顾又喝了一些酒,啥也没有说,他以为要等到第二天,没想到只是一会,时松山带着管家来到了四夫人的院子,和以往不同,他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说:“四娘,我本想让管家来通知你,但老爷在这,我还是亲自来了,以后时启就不用再上学了,由管家安排事务。长风大了,是我们时家的二公子,苏老师以后只教长风一个人,省得天天向山上跑。”
四夫人问道:“为何一下要这样做?时启?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少年可以直接明说,只要要求,我们娘俩都是听话的。”时松山想着四夫人一次二次耍弄着自己,他要是再不拿出一些威风,这日子就没有个尽头。时老员外虽然是风烛,可就是不灭,他本想待他熄了灯,可灯却似要长明,他有点等不及了。
时松山说:“家有家规,时启不是我们时家的人,时家请的老师只能教时家的小孩,当然,这些年都过来了,是老爷不讲究。现在,我是这个家的主人,以前做的不妥的,肯定不能再继续,时启的体力不错,可以跟着牛立新学打猎,以后我们家也可以免费补充一些野生食材。牛立新家不是你认的亲戚吗?他们对时启也不错,交给他带,你也放心。”
四夫人看着时员外,他没有说一句话,是的,他现在落魄了,都不如一只鸡。四夫人也明白时松山的用意,只要她自己配合,她和时启都可以再这样正常地生活下去,可她不能这样做,老爷没死。就是真死了,她在这个家也要尊重其他人的眼光,从四娘变成少爷的二房,她做不到。
四夫人看着时老员外说:“老爷,时启上学是我当年留下来的条件,你倒是说话,你们时家可是大户人家,不能让我给你生了个娃就扫地出门。要是逼我离开,时长风和时启一样是我的骨肉,我也要带走。”她不仅是说给老爷听,也是说给时松山听的。
时松山说:“你们继续吃饭,这事就这样定了,你也不要为难老爷,长风是正宗时家的人,哪个也带不走。家法管不了你,还有王法,管家,通知苏老师,明天开始不再带时启的课,己经吃白食这么多年了,以前因为时启还小,我多发了一些善心,现在他也大了,能为时家做点事了。”说完,不再顾及四夫人她们院子里的事,出去了。
没有老爷就没有她四夫人安稳的生活,一早起来,以前侍候四夫人的就只有一个了,态度比以前差了。四夫人对下人一直不薄,她不懂为何时松山只是这样一说,她的院子就冷清地让她心凉。时启没哭,他回来问道:“娘,为何不让苏老师教我了?”四夫人说:“不要急,苏老师不教,我们自己学,前几天苏老师还和我说,他快教不了你了。现在家里可能出了点问题,是大人的事,娘也弄不清楚,你不是和牛爷爷学过笛子的吗?没事正好在家练习一下他的玉笛,他让你不要出去吹,在院里吹没事。”
曲子时启早就学会,他可从来没有用过梅尧明家传的笛子,心情配着笛音,四夫人感到从来没有过的那种震撼。因为四夫人听着极其投入,时启吹的极其用心,到后面的调子时,时启不自觉地融入了自己和道真学的惯气,他功力己经可观,四夫人竟然一下感到十分不适,她让时启立即停下说:“你以前用竹笛也这样吹过,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你自己是不是感觉不对?”
时启说:“可能是你的心情和我一样不好,我不吹了,我没有感到不舒服,只是比平时用力,感觉体力消耗也大。”四夫人说:“这是他牛家祖传的,一定有非常之处,你可找时间问问牛爷爷,我感到有点为对。学,不上了,你去给苏老师磕个头。时启,你也大了,现在我们出去也饿不死你了,要是这里呆不下去,能出去和娘受苦吗?”
时启说:“以前松山大哥对我一直很好,不知道为何,现在一下对我们这样了,我也听苏老师说了,他可能怕我学习太好,以后时家会是我的。所以他要急着断了我的学路,娘,你不要为难,我现在和你出去,也能养活你,我会打猎,不行,我们就到山上和牛叔叔他们住,寺院也有房子,以后我考了功名,到时我第一要做的就是请皇上封你为诰命夫人。”
时启没有向四夫人说明,他每天上山和道真学武的事,道真早己说过,以现在时启的能力,普通一个成年男人己经不是他的对手,待他的体格成型后,一定是个江湖罕遇对手的主。四夫人更不可能和儿子讲,时松山这样对待她们,为的是逼她就范,她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当然也想有松山的关心,可生活,不全是个人称心,她必须考虑逐渐大了的时启兄弟俩以后的声誉。
时启准备出小院时,苏老师却在管家的陪同下第一次来到了小院,他告诉时启说:“我来和你辞行,我们师徒一场,可惜我不能再教你,临别我也说真话,你学的太多、太快了,我也没有更好的教你了,这些书我留在你这,以后可要多温习。就依你曾经学过的,只要熟练了,功名是手到即来的事,听我的,不要荒废了,山上清静,有条件还是要挤时间上去多练习,云弛是我朋友,他会帮你的。”时启按母亲说的,给苏老师磕头,苏老师没有将他搀扶起来,迅速出去了。
听说苏老师回去了,时松山对管家大发雷霆,他只是想威胁,如果四夫人能就范,那才是他的目的。他知道四夫人一定会就范,因为四夫人当初的目的不是看好时老爷,为的是时启读书。她也清楚时松山这样做的目的,现在,管家将弦绷断了,时松山手上没有砝码,他安排管家快一些去追苏老师,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请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