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马车停在了江边上,大火之后的洛水让武恒的脸色有些难看,四处都是遇难者的浮尸,从昨晚一直找捞到现在还没有打捞干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所造成的百姓伤亡由此可见一斑。
江对岸一船画舫的船舱里,令狐德硕昨夜跟自己儿子喝了一晚上的酒,天快亮时才窝在这虎皮躺椅里打了个盹。
清晨的风吹动了老人的眉毛,让他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身上的虎皮,睡眼惺忪的他看见了江对岸的那辆马车
起初他没在意,正想侧个身换个舒服一点的姿式再睡,却突然从睡意中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
“相爷……”门外守夜的聂春娘听见了响动,第一时间表示出了自己的关心。
令狐德硕坐在虎皮大椅上淡淡的说道:“去找点烟灰来,再泡两杯浓茶。”
聂春娘不明白相爷为什么一大早的就要烟灰,再说了那东西脏不拉几的有什么用?不明白,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着令狐德硕的吩咐去找烟灰了。
这边令狐德硕看了一眼就睡在自己脚边的独子,跟小时候一样睡着了喜欢打拳,昨夜刚给他拉上的被子早已经被他踢到了一边。
令狐德硕没有叫醒他,而是扯下自己的虎皮给他掩上,让他再多睡一会儿。自己则走到距离花窗一米开外的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酒壶刚想喝,却又放下了。于是便无聊的坐在那里,看着江对面的马车。
聂春娘的速度很快,转眼就将令狐德硕要的烟灰跟浓烟端来了,小心的在门外敲了敲门,得到令狐德硕的首肯之后,这才将东西送了进来。
令狐德硕在聂春娘诧异的眼神中,对着铜镜往自己老脸上随便涂了一点烟灰,这才端起一杯浓茶漱口,同时用脚轻轻的踢醒了地毯上的儿子。
“父亲,你怎么起来了?不多睡一会儿?”令狐志迷迷糊糊的道。
“陛下来了,准备一下跟为父去面圣。”
“陛下!”令狐志一个翻身从地毯上跳了起来,问道:“他来干什么?”
“谁知道呢?大概是看昨夜一场大火烧死了多少人吧!”
“父亲你这脸上……”
令狐德硕道:“随便抹了点烟灰,你也抹点,咱们爷儿俩也得给陛下留下一个辛苦一夜的好印象。”
“你亲没这个必要吧!”
令狐德硕笑道:“平时自然没有这个必要,但是今天这么多百姓看着呢!这样子还是要装装的,也省的有人老是说你我父子二人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趁着自己儿子收拾的时候,令狐德硕回头对聂春娘道:“昨夜有多少人来送过银子?一共二十二人,总计四十万两,其中礼部的刁大人最多送来了东珠一斗,紫珊瑚一对,折算银子约十万两。应天府和大人三万两。”
令狐德硕点点头,随口又问:“工部呢?”
聂春娘道:“工部的人没来。”
令狐德硕一愣,旋即不由微微一笑,又道:“这着火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聂春娘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没有眉目,但有一件事奴婢觉的有些奇怪。翰林院的刁修撰刁思昆,是被江鱼儿从万花台的上流救起来的,与之一起救起的除了灯山中掌灯的伙计还有岳州来的黎梵姑娘与程家画舫的玉香姑娘。
也就是说万花台着火之时,咱们的这位刁修撰应是在灯山之中,而不是在甲子号的凉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