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易洲的声音不高不低。
秦晴远远地站在那里,没有动,没有表现出惊讶,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眼泪,在她那雪白的依然俏丽的脸庞上画出了两个长长的感叹号。当易洲在院子里、在走廊里的时候,她看得还算清晰。现在反而模糊了,变形了,淡漠了,因为眼泪太浓了。
在易洲的眼里,这两行眼泪代表了一切。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易洲问。
“上天安排我在这里等你!易县长。”秦晴不相信这话出自自己之口。
这时,秦晴的手机再一次强烈地振铃,声音勾住了易洲的目光。真行啊,我这个副县长还没手机呢。秦晴毫不犹豫地按下拒接键。她使用手机的熟练动作,也让易洲心生感触。
易洲:“我今天在你家吃饭的,看到你跟穆广的儿子女儿了。”
秦晴正要说什么,手机又响了,她借着灯光,准备关机。
易洲:“穆广的电话?”
秦晴点头。
易洲:“你已经掐了他五次了,你想把他急疯吗?你接听吧,我走了!改天等穆广回来,我请你们一家人吃饭。”
说完,转身,脸朝门外,说:“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学校,灯也不开,这是为什么呢?”说完,头也没回地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头也没有回,又说道:“不早了,穆广不在家,阿晟、阿旻在外公外婆那里,怎么行呢?早点回家吧!”
秦晴看着易洲的背影,接听穆广电话:“对不起!刚才讲话不方便。”
她一边跟穆广说话,一边走出去,看到易洲大步流星地走出校园,头也不回地走出校园,没有听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秦晴一边支支吾吾地应答着穆广,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她多么希望易洲回一次头啊!可是,他就像当年被大水冲到长江里一样,就是不回头。
易洲就是易洲,他的这种果决的行动,像刀一样把心中的秦晴与现实的秦晴切割开来。他愿意把十二年前的秦晴收藏在心底,悄悄地爱恋,慢慢地回忆,用体温烘托,用泪水打湿。但又必须把现实中的,已成为好兄弟穆广的妻子的秦晴无情地疏离。这个原则,早在他奔向无为县的旅途中就已经定好的,否则,今天的场合,他不会如此理智,如此果断。
易洲走出校园后,突然奔跑起来,直到跑出很远一段距离。田野的雾霭浮起的地面上,他感觉自己在腾云驾雾一般。酒精在他血液里沸腾,他停下了来,双手按着膝盖,大口喘着气,侧脸回头朝江心洲小学这边看着。
看了好久,终于看到秦晴背着挎包,一边用手机通话,一边锁门,然后慢慢地走进村庄……少妇的丰韵,朦胧的秦晴,多美啊!
“县长!”是司机的声音把他从幻境中惊醒。
易洲:“哦。”
“想吐?”
“没事了,我们走吧。”
秦晴边走边用手机跟穆广通话。她说:“穆广,我听你的,我已经往家里走了……我现在特别特别地想你,真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穆广走在宜昌的大街上,拿着手机,他说:“我暂时还不能回去。解决了宜昌的事,我还要去北京。”
“怎么又去北京啊?这个家你还要不要了啊?就算你不想我,你总该想你亲儿子亲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