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大人被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又觉得被徐景焕说的哑口无言十分丢脸,遂拂袖而去,却又边走边大声嚷嚷道:“皇后若是真贤惠,何至于现在后宫一枝独秀?也不知哪儿学来的媚‘惑’主上的本事,倒是叫人小瞧了。”
这话说得难听,连熊大人也皱了眉头,一直没说话的董子澄则大声道:“有本事把这话说给皇上听去,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没得叫人恶心。”
熊大人立刻呵斥道:“你也是读书人,怎么如此有辱斯文?”
董子澄可不像魏涯,对熊大人恭恭敬敬的,大声道:“我就是一个粗人,有辱什么斯文?皇上守孝不过是尽孝心,怎么又扯到皇后娘娘身上了?说这话的人才有辱斯文呢。”
徐景焕拦住了董子澄,道:“算了,也不是好话,别再提起了。”又对熊大人道:“话我可以说,但皇上怎么做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熊大人也别为难我。”
熊大人点点头,能说就行。
可没等徐景焕说出这话,伯让便知道了这一番吵闹,听到殷大人说的那几句话,脸‘色’更是‘阴’沉的要命,传话的小太监吓得两‘腿’发抖,一见伯让挥手让他退下,吓得一溜烟跑了。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徐景焕便提起了这件事,他从礼的角度表达了大家不希望伯让守孝一年的意思,伯让道:“这话是你的意思还是别人的意思?”
徐景焕听他语气不对,转念一想。道:“是臣的意思,皇后娘娘有孕,如今礼部正筹办着开‘春’选秀,充实后宫,皇上却提出守孝一年,不免让人疑心,觉得是皇后娘娘从中作梗,臣作为皇后娘娘的兄长,不敢让皇后娘娘有如此名声。遂恳求皇上按照礼制守孝一月,同时广选嫔妃,充实内宫。”
伯让没说话,面无表情把下头站着的大臣挨个的看了一遍,有的低着头冷汗直流,有的面‘色’坦然。有的则有些幸灾乐祸,有的则忐忑不安觑着伯让的脸‘色’。
伯让挥挥手,让徐景焕退下,他道:“徐爱卿的话朕听明白了,朕没想到,不过是为了略尽孝心提出守孝。竟让诸位爱卿有如天坍地陷般,如今连皇后都扯了出来。还有什么话是不敢说的?真当朕是好欺负的不成?”
最后一句话他声音极大,带着怒气,朝中大臣无不跪下:“臣等有罪。”
伯让冷笑:“你们哪有罪?有罪的是朕,要不要朕下个罪己诏,说一说朕为长辈守孝是何等的大罪!”
大家吓得越发厉害:“臣等不敢。”
伯让冷冷看着诸位大臣,道:“守孝的事就这么定了,谁敢有异。朕便杀了他,不许他的子‘女’守孝。朕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滋味,至于选秀的事,你们不是说这是皇后挑唆的么?好,朕索‘性’替皇后坐实了这个罪名,十年之内都不选秀,正好也省了一大笔钱呢。”
说完他拂袖而去,留下一殿面面相觑的臣子。
很快徐妙筠便听到小禄子来传话:“今儿早朝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
徐妙筠有些吃惊:“为什么?”
小禄子不屑道:“还不是那些大臣,说皇上替老祖宗守孝一年于礼不符,皇上自然生气,更可恶的是他们还编排娘娘……”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赶忙噤了声,徐妙筠道:“你快说,编排我什么了?”
小禄子犹犹豫豫,道:“他们说是娘娘挑唆皇上守孝,这样就不能选秀了,宫里也不会有其他的嫔妃在。”徐妙筠目瞪口呆,同时心里深深的委屈:“这管我什么事?”
小禄子满脸悔‘色’:“就是怕娘娘不高兴,皇上吩咐奴才一句也别说,偏奴才嘴快,皇上还不割了奴才的舌头,娘娘可要替奴才求情。”
徐妙筠心烦意‘乱’的,让小禄子退下,正发呆呢,伯让来了,倒是看不出脸上有什么怒‘色’,还关切的问徐妙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徐妙筠摇头:“都‘挺’好的,就是饭量变大了,今天早上喝了两碗粥,还吃了两个‘肉’饼,我以前可没这么能吃。”伯让笑了,颜‘色’越发温柔:“能吃是好事,安嬷嬷怎么说?”
徐妙筠道:“安嬷嬷说,再过两个月,只怕吃的更多,还让我多吃一点呢。”伯让道:“那你听安嬷嬷的便是。”说着把她揽在怀里,‘摸’着她的肚子默不作声。
徐妙筠心里有些担忧,道:“我听说大臣们不赞同你守孝……”话未说完,被伯让拦住:“他们那些闲话你别听,真是可笑的很,一个个的跟为了我好似得,自己不敢说,让你哥哥做出头鸟。”
徐妙筠惊讶了:“我哥哥怎么说的?”
伯让道:“他还能怎么说?言不由衷呗,那些个大臣比他年纪大,又比他资历老,他也不能得罪了,让我气的是他们编排你,我还没想到这一层呢,他们倒叽里呱啦的讨人嫌,我脾气上来了一个个的都让他们回家种地去。”
见他又要生气了,徐妙筠赶忙道:“既然是闲话,那就别说的,倒把自己气着了。”
伯让看着她快哭出来的样子,心中一软,缓和了语气:“你别担心,有我呢。”
自古以来只有大臣听闻皇上耽于酒‘色’而劝谏的,从来没有因为皇上要尽孝心而劝谏的,这也太可笑了,皇上拂袖而去,大臣们都吓得心惊‘肉’跳,徐景焕对熊大人道:“该说的我都说了,皇上不听,我也没法子。”
熊大人捋着胡须不住的叹气,知道这次是把皇上给惹怒了,摇着身子默不作声的走了。
徐景焕望着剩余或是惶恐或是畏惧的大臣,暗暗冷笑。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仗着自己年纪大一些,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了,竟连妹妹也编排进去了。
对着朝中大臣,伯让可以冷眼相待,对着两位太皇太后却不能那样,自打老祖宗去世,两位太皇太后越发素净了,圣母太皇太后也就罢了。本来就是闷声不吭的‘性’子,母后太皇太后却道:“按说这样的事也轮不到我来说,不过我隐约听说为了这事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这也有些过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