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正是我想查明的,不过,现在却不好查了。”
说着钱潮抖了抖手中苏师兄给的那个厚厚的簿子。
“钱师弟是说……”
“唉,苏师兄这样查,必然会打草惊蛇,这个簿子里面所记载的问过的人如此之多,说不定有人就是那温良的眼线,所以苏师兄虽然花了大气力,也只得到了一个名字。”
马琥听出来了,钱潮有些责怪他的意思,想想也是,若自己能忍住,再与钱潮二人细查或者是让钱潮与那苏师兄一起查,也不至于到现在的地步,只得了一个名字而已。
“哎!怪我了,苏师兄的确是操之过急了,早知如此,真该提前与钱师弟商量商量才好。”
“无妨,现在也有现在的查法的。”
“哦,这么说钱师弟有办法了?”
“倒是有一个,不过……”
“嘿嘿,钱师弟,你放心,你这次说的,我肯定再也不会说出去了,嗯,就连我师父那里也不告诉他,免得他到外面去乱说。”
“嗯,刚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马师兄不会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吧。”
“大事……什么事?”马琥一愣,刚刚发生了什么大事,难道是昨日言霜拜师,不对,肯定钱师弟说的不是那件事“你是说言霜在外面遇袭的事?”
“对!”
“难不成那天夜里的事情就是那温良一手策划的?”
“不,从时间上,从布局的手法还有被捉住的人来看,必然不是那温良策划的,但是……马师兄不会以为他们一次失败了就不会再来第二次了吧!”
“你是说他们还会来杀言霜?”
马琥听了钱潮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次的事情中,逃走的那些人中几个重要的都没有被捉住,这就有些不对,宗门可是做了很多布置的,不该如此。尤其是最后,那个归肃,他被一个家伙救走,咱们追出去又受伤回来的人说他们是在半路上被五灵弟子打扮的人击伤的,可能那是细作救人,但也可能就是温良的人做的,他当时就在那里。马师兄,假设我是温良,我在谋划什么对五灵宗不利的大事,恰巧遇到了穆阳宗布局对付言霜,又落了个失败的下场,若是日后我能帮着穆阳宗将言霜除掉,日后我若发动谋划已久针对五灵宗的阴谋时,穆阳宗肯定愿意助我一臂之力的。”
这些事情马琥没有听到心里去,他只听懂了一点,那就是那个言霜小美人日后还是有危险的。
“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动手?”这才是马琥最关心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若再动手必然与上一次不同,其实说起来上一次的事情中,真正给咱们造成威胁的,也只有那寥寥几人而已,若以此推之,下一次必然他们不会再搞这么大的声势,只要在外面物色几个修为手段都是上选的人悄悄潜进来埋伏,猝不及防对言霜下手,那才是最危险的。”
这话马琥倒是十分的认可,他为了言霜两次受伤,伤了他的两个人都算得上炼气修士中顶尖的人物了,若都是那样的家伙,言霜可就危险了。
“不过我能想到,宗内的长老们必然也能想到,估计这段时间必然会暗中加强对言霜的守护。至于说他们什么时候动手嘛,总要先等这阵风声过去之后,人们松懈下来,嗯,再找一个宗内弟子都要去,或者愿意去的什么地方,毕竟言霜是从北地而来的,对五灵宗的热闹没有看过的居多,一些五灵弟子习以为常的她却没有见过,若是由骆缨等人带领去看一看的话,那些人或半路暴起截杀或直接当众刺杀,嗯,这个我再好好想想,有了眉目定然会告诉马兄的。”
“好,那你可千万别忘了!”
钱潮忽然注意到马琥眼神有些不对,刚才说荀师兄的事情时,马琥眼神中还满是怒火,但是现在说起言霜很可能会再次有危险的时候,马琥却换上了满脸的笑意,眼神也都变得古怪无比起来。
“马师兄,你怎么好像很盼望着言霜姑娘再次遇险呢?”
“嘿嘿嘿嘿,钱师弟,你看,我救了那言霜两次,现在她见了我都觉得欠了我好大一笔债一般,若是下次再能救她几次,说不定她就直接以身相许了,哪我也就省得再挖空心思琢磨着怎么才能把她弄到手了,对吧!”
“这……马师兄你可要量力而为,上一次你两次受伤已经很是侥幸了。”
“放心,我师父说过,我没别的好处,就是命大,哈哈。”
钱潮摇了摇头,暂时该说的都说过了,他又将手里那个厚厚的簿子翻开来。
“钱师弟,有件事我倒是很想问问你。”
“马师兄请讲。”
“诶,在言霜遇袭这件事上,你还有那四个小家伙都是立了功的,最近别的不说,九玄里面关于你的传言那可是说得十分神奇,你在宗内也算有了名气,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你拜师的消息呢?”
“这……”
钱潮也是从外面回来后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有一些麻烦,他不是不想拜师,但是真正想学的在九玄并没有哪位前辈能将自己教全了,自己又没有汤萍那样的身世,可以同时师从于三位前辈,自己若是拜了师,若只能学到一样,其余两样再找其他的前辈学,人家愿不愿意教是一回事,自己拜的那个师父可能也不允许,毕竟九玄之内各个前辈之间的门户还是非常森严的,是谁的弟子那就是谁的弟子,跑到别人那里再学本事就显得是不尊重自己的师父了一般。
这是让钱潮最犹豫的。
不过麻烦就在于钱潮只是一个炼气的小弟子,若真有前辈到自己的面前来说要将自己收入门墙,依着钱潮的身份,那是真的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对方可能觉得将钱潮收为弟子是对钱潮的恩宠,旁人口中也是一件美谈,一定还会有不少人羡慕钱潮,唯独在钱潮看来这倒未必就是件好事。
但奇怪的地方也在这里,自言霜遇袭的那件事情结束到现在,都快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九玄之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一个前辈漏出口风来,说要将立下大功的钱潮收入门墙,这让钱潮一边松口气的同时一边又觉得奇怪无比。
“钱师弟,那天我也看出来了,你小子不但擅长炼器,就连符箓和阵法居然也会几手,不对,不止是几手那么简单,嘿嘿,骆缨和文苑对付那个大家伙最后不是失败了吗?那可是你出手才将那大家伙毁掉了,你居然是以符箓布阵,诶,这个在九玄我还真没有听说过,由此看来,在符箓和阵法之上,你比骆缨和文苑一点儿都不差,甚至比她们都高明,我虽然对你会的这些手段都不懂,但也听说过,炼器,符箓加上阵法,原本是一门学问,被称为是符文之学,对不对?”
钱潮点头。
“嗯,这么看来钱师弟想学的就是符文之学,可偏偏九玄的那些前辈们最多只能精通其一,却不能全都掌握,没错吧?所以你才不想拜师,对不对?”
“马师兄说的倒真是合了我的心意,我想学的真是那符文之学,不过有些奇怪,马师兄你想,我就是个炼气的小弟子,若真的有什么前辈长老找到我说要将我收入门墙,你觉得我敢拒绝吗?可偏偏就是如此,从言霜姑娘那件事到现在,九玄之内并没有任何的长辈有收我为徒的意思。嗯……最有意思的就是昨日在言霜姑娘的拜师大礼上,骆缨师姐和文苑师姐把我找过去,追问我是不是要拜别的前辈为师,这肯定是两位师姐都想让她们自家的长辈将我收为弟子,也都找各自的长辈去求过,但那两位长辈却不肯,推说我有要拜师的前辈了,所以那两位师姐昨日才来问我。呵呵,看来名声再大也不是那些长辈们收徒所看重的,或许是前辈们不喜欢我学得这样杂,觉得我心大,浮躁;又或者他们收徒都有自己的规矩,我嘛……还不能入他们的眼吧!”
马琥从钱潮的话中听出了些意思来,这个钱潮既不想拜师,又对自己不受重视多少心里有些负气的想法,他的眼睛转动了几下,便又开口说道:
“嗯,那些老东西们的确是古板,食古不化,不用理他们,不收你为徒只能怪他们没眼光没胸襟,不过钱师弟……我倒是有个主意,说给你听听如何?”
“马师兄请讲。”
“诶,钱师弟,我的意思你干脆谁都不拜,呶,这里是我师父的洞府,要我说你莫不如就拜我的师父为师,咱们也做个同门的师兄弟不好吗?”
“啊……?”
“你听我说,钱师弟,我知道我师父对什么炼器,制符和阵法什么的都不懂,没办法教你,他老人家精通的是五行法术,而你对五行法术好像也一窍不通,不过那都不算什么,你的符箓和阵法难道就有人教吗?还不都是你自己琢磨的,拜师嘛,其实拜的就是份师徒情义,别看我师父他老人家名声嘛……不是很好,嘿嘿,不过我师父可有一个最大的好处,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就是护短,诶,钱师弟,我平日里如何你是知道的,可是这么多年我一直过得都很是滋润,至少在宗内没人敢把我怎么样……只要钱师弟愿意,我师父正好也在家,我现在就去跟我师父说,如何?”
这个钱潮绝对相信,前几日在一起时,汤萍就把田至庵为徒弟找场子大闹五灵宗议事堂的事情当笑话给大家讲了,由此钱潮绝对相信那个田前辈是个护短的人,不过若因为这个就拜他为师……是不是有些过于儿戏了呢?
马琥看出了钱潮的犹豫,知道这事强求不得,不过反正是说了,由他自己去考虑,便又说道:
“诶,也不急,我这也只是个提议,钱师弟自己考虑。”
“好,好。”
钱潮忙不迭的说道,只想着将这个话题就此揭过去,借故又低头翻开了手里的簿子翻看。
马琥暗道可惜,伸手去抓茶杯才发现自己的杯子里空空如也,便抓过茶壶给自己续上一杯,还未倒满,就听对面的钱潮发出了重重的“嗯”的一声,似乎显得十分的震惊!
“怎么了?”马琥以为钱潮从那个簿子里看出了什么新的线索来,抓着茶壶就观察钱潮的神情。
就见钱潮干脆将那簿子放在桌子上,不停的“哗啦哗啦”的前后翻动,然后有前后比对起来,看得是聚精会神。
“钱师弟,你发现什么了?”
马琥好奇的说道,神情也开始严肃起来。
“马兄,请等一下。”
钱潮说着将簿子又翻到开头几页来,苏师兄是个细致的人,但凡这次调查问过话的人都将名字写在了前面,还编上了页码方便查阅,钱潮的手指在里面轻轻划动之后便停在一处,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名字,然后就把那簿子一转,对着马琥,说道:
“马师兄,你帮我看一看,前面这些名字当中有哪些人是你不认识或者没有听说过的。”
马琥不知道钱潮要做什么,但还是垂眼仔细的看,他翻了翻,发现那上面的名字基本上他都认识,就算陌生的几个名字也都从别人口中说起过,不认识的还真不多。
“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几个名字我没听说过。”
钱潮已经站在他旁边,听他说便取出笔来在那上面轻轻的做了几个记号上去。
“那……其余的人马师兄都该认识,这其中有那些人是那种不肯本分的,喜欢在外面惹是生非的,马师兄再帮我认一认。”
“哦”
马琥听完便有低下头在那些名字里面开始找起来,倒也找出了一些,其中有些还被他教训过,钱潮一边听一边又在那些人的名字上做了不同的记号。
“其余人中有没有那种名声不错的,马师兄再找一下。”
“哦”
“这里面哪些人是有师承的,马师兄帮我点出来。”
“那些马师兄只听说过名字,却没有见过面的人有没有?”
“这些人中与马师兄有交情的,有没有?”
最后马琥终于忍不住了,问道:
“我说钱师弟,你到底发现什么了?”
“唉,”钱潮叹了口气,最后指着上面一个名字问道“这个人,马师兄有什么印象吗?”
钱潮手指所点的名字是两个字……“尹况”
“尹况?”
“对,这个尹况,没有恶名,也并不为人所称道,与马师兄见过面,但是与马师兄没有交情,还是个有师承的,这个尹况,马师兄好好想想,你对他有什么印象或者这个人有什么特点吗?”
“他……难道说尹况与荀师兄的事情有关吗?”
“不……哦,说不准的,不过我问马师兄倒是与我自己的事情有关?”
马琥听了狐疑的看了钱潮一眼,便开始一边想着一边说道:
“这个尹况嘛,我见过几次,没打过什么交道,据说这个人很稳当,嗯,从不惹是生非,很低调,不过修行嘛……其实不快,甚至可说有些慢,他拜入一位姓陈的长老门下差不多二十年了吧,哦,他拜师这件事当时倒是让人们议论了议论,不为别的,他拜师的时候年纪都近百了,一般说前辈们收徒都不愿收这种年纪稍大的,其余的……好像就没了,他也没什么新鲜事传出来。”
“年纪上倒差不多。”钱潮点着头念叨着说到。
“到底是什么事?”
“私事,唉……马师兄,你来看这个。”
说完钱潮在储物袋中翻找了一下,便取出了一本蓝色绢绫封面的书来,正面有四个字《五灵札记》,打开来后翻找了一下便递给马琥。
“马兄,我的来历你该知道,我是世间甲选而来的,我钱家在我之前也有一位长辈在五灵宗修行,但是不幸在外遇到了妖物,虽然侥幸逃了一命,但是却受了伤,而且是伤到了修行的根本,从此在修行上便绝无寸进的可能,最后只能黯然无比的返回了钱家,这里面所记载的就是他当初如何受伤的经过,请马师兄看一看,然后咱们再说。”
马琥看了钱潮一眼,便低下头读起来。
《五灵札记》这本书是钱潮的那位老祖宗,钱瘦麟所写,里面记录的都是五灵宗日常的一些事情,另外就是将他的一些日常见闻记录在里面。自然其中也将他是如何受伤详细的记录下来。当时钱瘦麟外出,是与尹况还有三个修士一起,五个人遇到了一种名为“赤魈”的妖兽,猝不及防之下,五人被迫与之交手,但没想到根本不是对手,其中那个叫尹况的情形最是危急,钱瘦麟倒是无事,不过不忍那尹况命丧妖兽之口便挺身相救,哪知,尹况是被救下了,但他自己却被妖兽缠住不放,这是最让钱瘦麟痛恨的是,那几人见此居然都跑掉了,包括那被自己亲手救下来的尹况。
马琥看完之后,抬头古怪的看了看钱潮,问了句:
“你家的这个长辈,叫什么名字?”
“钱瘦麟。”
“嗯,没听说过,当时我也在宗内的,说不准还与你这个长辈打过照面呢,不过从里面记的东西来看,啧啧,唉,钱师弟,你这个长辈还真是个……嘿嘿,滥好人啊!”
“是啊,我刚看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或许就是他识人不明才搭上了自己的仙途。”
“嗯,要是……这个叫尹况的不是因为害怕妖兽而跑掉的呢?”
马琥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幽幽的看着钱潮。
“我所担心的也是这个,我这位长辈并没有将其余三个人的名字记录下来,若有那三个人的名字,倒是好查了,当年那件事究竟是尹况这四个人因胆小而负义还是故意策划了害我那位长辈,若是查明了……”
若是查明这尹况当年真的是因为胆小才那样做,钱潮倒也不想将这人如何,顶多是不会与这人有任何的牵连而已,但若是钱瘦麟受伤是这人一手策划而来的,那就算这尹况有师承,钱潮也要想出什么计策来为自家的那位长辈讨个公道!
“钱师弟,你姓钱,若那人心里有鬼,发觉你查他,必然有什么不妥,不如这样,我倒是有办法查一查当年你那位长辈与谁经常在一起,然后再作商议,哼哼,若是这尹况真的就是胆小之人,那包括荀师兄这件事上他就该没什么嫌疑了,但若就是他害的你那位长辈的话,与咱们查的荀师兄,还有那温良的事情有没有关系呢?”
钱潮想起五个人聚在一起分析谁想杀自己时,汤萍曾经说过,想杀自己的人之中还要加上田家,齐国的田家,钱潮当时听了虽然认可,但并未看重,如今看来,若是这尹况与田家有勾结,当初害钱瘦麟就是受了田家的指使的话……那么温良要杀自己又为了什么呢?自己与温良没有任何的仇怨呀?就算他真的是索家的余孽,那第一该恨的应当是汤萍和汤伯年,毕竟汤伯年当初对五灵宗的交代里面没有自己任何事情,但他却偏偏指名点姓的要杀自己,是不是受人所托呢?受田家雇佣?然后田家再给他什么好处吗?若这个想法成真,那这个温良还不知道与多少世家有勾连呢!(见试羽卷,二百零一:谁会杀我们、一)
“若真的是他害我的长辈,那他就有给温良通风报信的嫌疑。”钱潮说道。
“好!那我就去查,放心,我会悄悄的查,不会让人们注意到的,过几日有了眉目便去找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