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满天星也是茶叶的一种,不是什么好茶,是茶商那里各种茶叶袋里的碎末,拼凑而成。
按王奔的话来说,自己就是穷讲究。
再好的茶叶都喝不惯,就是这满天星,冲泡之后,一口的渣子,那口感,给只鸭子都不换。
“师傅,您说,这韩员外的案子能破得了吗?”
李锐取过王奔手中将要燃尽的烟杆,递上一碗满天星。
“破得了,破不了,与你我何干?”
接过茶碗,轻轻的咂了一口。
“看小赵眉宇间神色,自是已有对策咯。”
“小子,这察言观色,你还有的学呢。”
王奔笑笑,又咂了一口茶,随后将茶碗放在一旁的石台上。
“我眯会儿,你看好门口,别让那些泼皮无赖又来砸鼓。”
“好的,师傅。”
取了薄毯盖在王奔的身上,虽是春时,但扬州天气依旧略有微凉。
另一边。
王伦和赵毅朝着西城区走去。
这二人已跟在赵建仁手下五六年有余,本应是四人一同巡街,然赵建仁的命令是散布消息。
人多反而影响效率,所以离开府衙之后,就分成两人一组。
“你说这头儿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伦整了整衣衫,刚才一路小跑回来,衣襟都有些凌乱了。
“反正不是老鼠药。”
赵毅打趣道。
“要我说,咱前两日刚从南城回来,明日又要去北城,可是有够折腾的。”
王伦表情略有不悦。
“不就是你家住南城远了些吗?当锻炼体魄了。”
“再说,那次头儿让我们白干活了。”
赵毅倒是一脸的轻松,嘴里还哼起了小曲儿。
“那倒也是。”
说到钱,王伦倒是没那么多怨言了。
“走,咱去散消息去。”
“哪儿散去?”
“哪儿的小曲儿好听去哪儿散呗”
赵毅哼哼着曲儿,脚底下的步子也是加快了些。
王伦跟着,这南城能听曲儿的地儿,就只有雅萱阁了。
想到这儿,王伦脚下也不由得快了些。
这雅萱阁不是青楼,但是却是有陪酒的女子。
在这城中,也只有西城和东城才有听曲儿的地儿,一个是雅萱阁,另一个是春运楼。
“呦呦呦!瞧瞧这是谁来了!”
一个妩媚的声音响起。
是徐妈妈,这徐妈妈是雅萱阁的老板,都传她以前是办青楼的,后来青楼生意不景气,便是做起了这雅萱阁,这样穷人富人的钱,都能赚得到。
一楼听书,二楼听曲儿,花钱就有座,没钱的主儿,交一个大子儿也能趴在一楼的窗户上听先生说书。
“两位大人这是来听曲儿阿,还是来办公事阿。”
前日刚刚换了城区,这巡防的捕快,是一定要打点好关系的。
“徐妈妈还是风韵犹存阿,哈哈。”
赵毅大笑着,伸手去拽了一下徐妈妈的衣带。
“诶呦!这大庭广众的,大人要想看,咱去二楼,看个够。”
侧身一躲,避免了衣带滑落的尴尬,纵是心有不悦,这巡街的捕快也是得罪不得的。
二人大摇大摆的进了这雅萱阁,这已是街头巷井的常态了。
不花钱皆是常态,若是心情好,付了些钱财,那便是幸运了。
这事赵建仁自也有所耳闻。
便是心中不悦,亦是无可奈何。
从古至今尽皆如此,知县是吃皇家饭的,自有俸禄,而这捕快一职,俸禄乃是衙门所发,除却贪墨,知县的俸禄也仅够生活支度。
一年俸银七十三两,哪怕是支付这些捕快的俸银都不够用。
赵建仁一年的俸禄是十一两三钱银子,其余的捕快都是五两七钱。
无奈之下,赵建仁下令,对于城中大户,利用职权吃喝用度也就罢了。
但百姓小贩,皆不可如此,更不可勒索钱财,大肆挥霍。
曾有捕快,就因强吃一碗云吞不给钱,被赵建仁责打十板子,撵出了衙门。
要知道,小贩卖六万云吞,才能赚到这一碗云吞的本钱。
这潜下里的规则,也渐渐的被这城中的商户所接受了。
“这生意很好嘛!”
赵毅斜着眼睛,嘴角吊着,语气里满是阴阳怪气。
生意哪里好?
除却一楼说书的先生,两个端茶的小童,就只有零零散散七八个顾客。
这一场下来,怕是连说书先生的佣金都赚不回来。
“大人说笑了,小女子这里冷清的很呢。”
徐妈妈只得陪着笑脸。
“算了,既然冷清,那我二人走便是。”
赵毅装模作样要离开,徐妈妈自然拦住。
“哎呦。”
“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楼上的小曲儿,热闹着呢。”
“是吗?那我可要上去看看,徐妈妈可莫要糊弄我。”
赵毅脸上露出一丝笑模样,踩着木阶,上了二楼。
“是是是,哎呦,我这小庙,还得二位大人多多捧场,多多帮衬才行阿。”
紧随其后,心中苦,心中怒,但脸上,不能失得了一分笑。
上了二楼,这听曲儿的人,果真不少。
“呦,三儿,你也在呢!”
赵毅大步上前,将手中佩刀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