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眼中,正是寒氿山巅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萧瑟景象。整个寒氿宗绵延三百里,皆是笼罩在一方奇阵之下,宗内虽也冰寒,却是仍有绿树成荫,溪流小河潺潺流淌,四季如春。
这时,林渊身后默然走来两人,一男一女,正是孟皖与林语澧。
半月以来二人被李云鹫软禁,如今林渊亲自来到寒氿宗,李云鹫自然也要给后者一个面子。
林渊转身看向眼前两人,却是不问如今举朝上下关心的蔡渐遭遇不测一事,缓缓道:“那两人,一个林梓儿,一个孟皖的朋友梁奕,他们活的好好的。”
此言一出,孟皖猛然抬头,一双星眸满是血丝,目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十几日来,孟皖为了梁奕二人,几乎是茶饭不思,几次三番求见李云鹫,让其派遣门下弟子外出寻找。
此事尚未水落石出,李云鹫自然没有拒绝,只是十几日搜寻无果,即便是梁奕二人有寒山令在身,天寒地冻之下难免饥渴交迫,多半是凶多吉少。
如今听闻二人无碍的消息,孟皖一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激动问道:“找到了?”
林渊目光平淡的瞥了孟皖一眼,缓缓道:“坵瑾县传来的消息,两人无碍。所以,你可知他们是如何自寒氿山上逃脱的?”
此言一出,林渊双眼停留在孟皖脸上,目光锋锐异常。
一时间,孟皖无言以对,抿嘴不再言语。
见此,林渊转过身去,望向眼前纷纷洒洒的雪景,又道:“前几日我查了一番梁奕的底细,很干净。”
“青临人氏,家中有一养父,在青临一小私塾蒙学十年,十五岁后被青临韦家招为侍卫。”
孟皖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知晓其中有些许猫腻,以林渊此番言语,说不定是要拿梁奕开刀了。
孟皖虽是出生一般,然而帝王将相之术也稍有涉猎,知晓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很多事其实没有那么复杂。
若是朝廷想随意找个替罪羊安抚上简国,梁奕似乎是最好的人选,他只是一介平民,韦歆同伙一事的嫌疑也还未摘去,将其当做罪魁祸首,似乎是一举两得的事。
公平正义在王侯将相眼中就是个笑话,何况此事查无可查,即使上简国发现其中猫腻,不认可这个结果,也只能憋在肚里。
安抚好上简国后,朝廷再要如何细究此事,即使要大动干戈查个水落石出,那也是大京王朝自己的事,与上简国无关,更与梁奕无关。
这些虽只是孟皖的猜测,但其实也在其意料之中,只是不知此事是林渊自己的想法,还是当朝圣上的意思。
不过无论如何,林渊还没有做盖棺定论,那此事便还有周旋的余地。
林渊负手而立,继续道:“而后在围剿邪士韦歆一事中,梁奕有韦歆同伙的嫌疑,之后因为京都林府林语澧与林府准女婿孟皖的介入,彻查梁奕一事暂时搁置下来。”
言毕,三人皆是沉默下来。半晌,林渊转身面向孟皖二人,平静道:“这是青临城御史所述梁奕的底细。孟皖,你有什么证据,能为这梁奕洗脱韦歆同伙的罪名吗?”
闻言,孟皖呼吸微微一滞,竟是咬牙道:“没有证据,但是朝廷也没有证据,能说明梁奕就是韦歆的同伙……何况梁奕是不是韦歆同伙,与蔡渐一事,没有半点干系!”
此言一出,一旁林语澧美眸便是瞪大,暗自偷瞄林渊一眼,见其面无表情,心头却是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林渊的性格,向来是说一不二,在林府中,他的话语便是天宪,不容任何人置喙!这也是为何,当年林渊一句让杨曳眉与林梓儿自生自灭,林府中便再无人敢明目张胆相助母女俩!
即便是如今天赋冠绝林府、力压京都上万天骄的林语澧,也只是能在林渊面前多受一些恩惠罢了。
能在林渊面前嬉笑怒骂自如,甚至深得其宠爱的,似乎只有当年的林㯙,以及五年前不满十岁的林梓儿。
可方才孟皖这一番话,竟是忤逆了林渊之意,甚至有几分不敬!
孟皖一句话语出口,却是并不慌张,只是直视眼前这位高权重的当朝丞相,目光如炬!
出乎意料的是,林渊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缓缓道:“可我觉得,上简国的蛮夷有些碍眼,想找个理由先将他们打发走,不用梁奕,我用什么理由?”
闻言,孟皖咬咬牙,剑眉紧蹙,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等了半晌,林渊缓缓摇摇头道:“看来还是这个理由好一些。”
随即,林渊转身向山下走去,口中言道:“上简国的蛮夷已经到了,寒氿宗也已经遣人前往坵瑾县带梁奕二人上来,你们要好自为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