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田无期便明白了,原来今日的正主并非那位坐在主位上的汪同知。而是这位杨知事。
想来无非是此人之前和田无期并无交情,怕贸然来请,如果被拒,自然会失去颜面。通过汪同知邀请,既能邀到田无期,又抬高了彼此身份。青州杨家,果然不简单呀。
杨家算不得世家,以前最多算的上是地方大族,不过是最近两代才突然撅起的富户。青州人多数没怎么听过或传过杨家的朝廷背景,这一个小小的知事却能拉得动同知出面,很有意思啊。田无期干脆地站起身,道:“请。”
杨知事看田无期如此痛快,微笑道:“田院主果然豪气。大人,王先生。那在下先陪院主鉴赏下我青州小院,少陪,少陪。一会儿必定自罚三杯。”
见汪同知含笑点头,王大轮何等人精,自然看出了门道,也笑着道:“两位请,倒是在下早听闻同知大人对南派诗词造诣颇高,早就想请教。一会若大人有佳句做得,便告知主事大人与院主,我等自当共饮之。”
这杨知事引着田无期走出了主厅,跨过一道廊桥,来到了院中小湖的湖心亭。此时云散雨歇,明月又现,清风徐来,甚是舒服。田无期看着这位蛮有风度的杨知事,心里一阵腹诽,心道可惜了这良辰美景,月儿不在,如今却是一个大老爷们,真是扯淡加浪费。
想到了李晓月,田无期自然就开始回味她的一颦一笑,她漂亮的眉眼,可爱的嘴角,还有那颗迷人的美人痣,再往下就是……
却在此时,听到杨知事有些爽朗的笑声:“是在下的不是了。如此良辰美景,应该有绝世佳人陪着田院主共同赏月,才是正理。如今却是我这粗鄙之人站立于此,真是大煞风景,罪过,罪过。”
如此识趣的话自然人人爱听,田无期面色稍缓,淡淡说道:“主事客气了,您倒是个明白人,有话但说无妨。”
杨知事又是哈哈一笑,道:“田院主果然性情中人。好,在下也不绕弯子了,也请院主多担待。”接着脸色一肃道:“请问院主,月余之前可曾北上大都?”
“确有此事。”田无期直言不讳道。
“请问院主,可曾在龙门涧遇到北元骑兵南下?”
“确有此事。”田无期淡淡回复。
“好,我青州坊间日前盛传,有一盖世英雄冲冠一怒为红颜,在龙门涧一线天单人独骑击溃北元虎贲亲军都指挥使司,阵斩其都指挥乃蛮台!在下斗胆,敢问院主,此位盖世英豪可正是院主?”
“确有此事。”田无期神色淡定,目光平静,吐出了第三遍相同的话。
杨知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田无期的脸孔,仔细观察着田无期的神态,语气,动作。然后突然放松下来,一鞠到地,道:“是在下无理,青州杨延东拜谢院主。院主卫我大新河山固然令人钦佩,更难得的是不贪功,不自傲,果然是神仙中人。请受在下一拜。”
田无期右手一拂,托起杨知事,淡淡一笑道:“杨知事,不必多礼,我说过了,有话便请直言,刚才这些事,坊间也好,官家也罢,似乎不是主事大人要说的重点吧。”
杨知事脸色稍稍一僵,他没想到田无期居然如此精明,丝毫不受他的拜服影响,一口道出他还在绕圈子。他很快调整过来,不尴不尬地一笑道:“院主多心了。只要确定立下这盖世功劳的是院主您,金刀在手,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哦,主事大人知道的还不少呢,金刀也有耳闻啊。呵呵,我险些还以为今天设下的是鸿门宴,不知接下来是要学那秦王借和氏璧一观,还是刘玄德借荆州有借无还?”田无期不为所动,淡淡说了一番话语,堵死了杨知事后边想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