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章政事张达皱眉道:“雪山王爷,自古有北民从长城外迁内,江北人南迁渡江,从未闻听有民弃乡北上。贵国多大漠,荒地,冰原,不宜民生。大草原虽说纵横千里,却不适合农耕,如何能容我民耕田?既然王爷也说我民何苦,那还请慈悲为怀,放这些乡民还乡吧。”
雪山王爷道:“平章大人,日中则昃,月满则亏。此诚千古不变之真理也。我皇元如是,新朝也当如是。我皇元既能顺应天时退守龙城,自然也能顺应天意卷土重来。”
此时,只听“哐啷”一声桌子翻动的声音,然后就是“丁零当啷”杯盘落地碎裂的清脆声。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燕王勃然大怒,踢翻了桌椅。
燕王长身而立,冷冷地看着雪山王爷道:“卷土而来?你当我大新的百万雄师是吃素的?本王一直长居京城,今年春天的时候也不在大都,否则岂容你等越过长城?”说罢,燕王朝着至正皇帝双手施了个军礼道:“皇兄,雪山王爷既然想掂量掂量我大新的斤两,来而不往非礼也,臣弟请旨,明年春天愿带我大新铁骑北上,与雪山王爷会猎于上都。”
燕王这一番说辞自然是豪气干云,气象万千。现场有不少喝多了的,还有脑子一热的跟着就叫好,一时间气氛热烈起来。
而丞相谢伯温,平章政事张达等朝廷重臣,太子,楚王,鲁王等皇子或是眼皮一跳,或是眯起眼睛,或是眼神复杂。
燕王这挑的好时候啊!
既要离开长安城,还要统兵权。这到底是他单纯的不忿,想和雪山王爷掰掰腕子,还是早有预谋,借这个机会说出来?
至正皇帝要是应承下来,那明年就得由着燕王调兵遣将。要是不应承,场面就难看了。燕王进则可以离京统兵,退则赚个心忧天下,力主北上的名声,横竖不亏啊。
雪山王爷这时候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补了一刀道:“燕王殿下,真是巧了。本王在皇元的封号也是燕王,本王也一直想知道,这两个燕王,到底哪个更名副其实一些?”
燕王一声长笑,大声道:“好!本王应下了,也好让雪山王爷知道下我大新不是无人!”
说罢,元气外放,明黄色的元气拟成了一头下山猛虎,场中的不少年轻的侍婢和太监吓得面无人色。这猛虎栩栩如生,明明没有声音发出,却让人觉得是在月下咆哮,要撕碎一切站在它面前的东西。
田无期眼神一跳,心道:卧槽,还真是天命高手,看这段位还不是普通的天命。元气已经随心所欲能成固定法相,看来这纵横一门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雪山王爷也是大笑一声,同样长身而立,身后紫气盈出,形成一只扑天巨雕。北元多雪山,草地,最凶猛的动物既不是山中的猛虎,也不是草原的狼群,而是可以腾空万里的巨雕。北元军中顶尖的高手都是神射手,其中的佼佼者被称作“射雕手”,这神雕正是北元的图腾。雪山王爷的扑天雕法相紫气盈盈,不但说明了这位是天命高手,而且出身皇族。
至正皇帝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十分难看。一直陪在至正皇帝身边的魏公公作为皇帝肚子里的蛔虫,自然是心知肚明,自己这位主子既恼火北元王爷的无礼,更愤怒自己弟弟借机发作。
可惜至正皇帝自己没有什么修行天赋,又忙于政务,根本没时间专心修行,连地破都是刚刚摸了个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在这里大秀操作。魏公公虽然是掌印太监,统领三万内侍,可一身本事全在溜须拍马,琢磨自己主子心思上,修行本事一般,这时候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至正皇帝身后的那位老前辈,王公公。
王公公依然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样子,微躬着身,轻低着头,眼睛睁不开的样子,对不远处两位燕王的猛虎和巨雕视而不见。
皇宫夜宴,精英荟萃,场中的天命高手自然有数名。无论是枢密副使,禁军统领,还是皇家的客卿,此时都保持着沉默。这场面他们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插手。两位燕王虽说是剑拔弩张,可毕竟没有直接交手,只是单纯的以境界显现实力。无论是身份还是实力,都似乎不是外人能插手的。
田无期面无表情,心里却挺乐呵,喜滋滋地想到,老子前几天跟猴子一样耍把戏给你们看,没想到今晚自己也能看个戏,还是天命级别的皇家大戏,过瘾。
可是,还没等他再开心一下,他背在背后的那个木头盒子却是突然“啪嗒”一声,碎了!
全场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田无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