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氏常保,满洲正红旗人,性懦弱无为。
其父钮祜禄氏鄂罗尔,善骁勇善战忠君体国,受赐世袭三等轻车都尉。
其堂叔阿哈顿色,随康熙圣祖征准噶尔身先士卒,不幸阵亡,转赐常保承其一等云骑尉。
其子和珅、和林天资聪颖,以幼龄历层层选拔,考入咸安宫官学……
天子下江南时常保随行,前后办事机灵能讨欢心。恰福建官吏怠惰实务治理无为,遂天子有令,升常保为福建省兵马副督统……
其后,此人失了天子管束,便日渐狂妄自大、养寇自重、欺君昧下、霍乱地方、鱼肉百姓……
更有甚,曾带兵惊扰州府,贸然指责前官施政。前后污蔑同僚人品,全不思朝廷威严,全不顾礼仪尊卑,全不想黎民百姓……
该贼所做所为,上负皇恩,下愧百姓,有万民唾骂不绝,终遭天谴,病亡……
夫君,此述可好?”
都统府书房,一个婀娜身影却正面带微笑,依偎在自家大人怀中呢喃。
“我说过,那薛图虽与常保有旧,却并不相熟。
此次毒杀侍卫逃走,大半也是为夫的失察过失。
人死为大,常保也是个好官儿。
这福建一省授的是我,这黎民功果也系我身,前后却与你何干?
你之身份,不过是个无官无职的百姓。
此后倘再干政,便直送去母亲那里,家法伺候!”
怎料刚刚还和颜悦色的家主,此刻听了这小妾的柔声便面色大变。
不仅声音瞬间沉了下去,面色也忽然阴沉起来,语气不满便就呵责。
“老爷!妾身是一介女流不假,也是无官无职不错,可我却是您的妾室啊!
我父亲难不成不是你父?我母亲难道未饮你敬的茶?我兄难道未曾与你见礼?我妹难道不曾为你斟酒?
呜呜呜……
可他们都死了啊!
全死了!
妾身所有亲人都被那屠夫医生杀了!
他……他,他连我家那条狗也没放过。
呜呜呜……”
怎料这窈窕身影听了自家老爷训斥,脸上便有晶莹泪水,大颗大颗滴落。
说着说着,便一用力甩开那坚实臂膀,伏案嘤嘤哭了起来。
被自己小妾这么一呛,都统有些无措。
赶忙爱抚着她的后背,缓下语气劝说:
“你看你,你看你!
动不动就哭,有什么好哭的嘛?
杀人偿命,律法明文。
搜查那医生的海捕文书年年刊印,咱府上随便找个下人,怕是闭着眼也能把那贼子画出来。
前些日子不还收到消息,差点抓住他嘛!
只要抓住,为夫定然依据律法将其明正典刑!”
可那柔美身躯却依旧爬在桌上痛哭,似没听到他这些安慰。
都统见说话无用,尴尬顿了顿,才再度开口:“莫哭,莫哭了……
那常保的确是个好官,他一颗心儿全都用在忠君爱民上,为夫万不能昧着良心损他身后。
明日我陪你去拜祭一下父母,去……你干什么!”
可都统的话才说一半,那女子却忽然拔出金钗往自己脖子扎去,看样子是真不想活了。
慌得这都统赶忙伸手,一把便将那钗儿夺下。其后顾不上不在乎这物件名贵,挥手便将它远远丢出窗外不知落到哪个地方去了。
那小妾见自己的金钗被丈夫夺走扔了,便是气极。不管不顾张口,一下便咬在了死死抓着自己的那手腕上,痛得这一省大吏直吸冷气。
事急,都统顺势一巴掌就要扇下,可待落到凄美脸颊旁,却忽然一顿。只在剧痛中,温柔抚去她鬓边几缕长发。
那妇人正死命咬着眼前之人,发泄无边委屈与怒火,猝不及防被撩发丝,整个人却瞬间僵在那里再也咬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