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文猛地一咬牙,重重拍了下大腿道:“这婚事得缓缓!
倘大操大办则变数太多,鱼龙混杂中难免再生意外波折。”
黄氏却摇头叹道:“痴儿,如此才真不可不办!
事出反常才更惹有心之人的琢磨怀疑,倘咱们连婚事都不办了才更加危险。
无心之人也会察觉异常变得有心,有心之人变得急不可耐……
常武啊!明日你便带镯子回到军中去,半年之内不许回来!”
一边说,黄氏一边用手帕儿小心包起那镯。
常武迟疑道:“可……可哥哥的婚事……”
常文大手一挥一巴掌打在常武脑门上道:“婚事?婚事再重,倒有咱一家性命安危更重?
明天你就给我滚回军中去!”
常武被哥哥打了一巴掌后有些无语,讷讷却再说不出话来。
黄氏却在此刻独自起身,独留一桌饭菜与两个焦虑不安儿子在那儿。
只见她孤零零一个人带着那两个金门环儿,打着灯,去到旱厕阴暗处拨弄起来。
常文见母亲出门,似想到了什么,赶忙急急追去帮忙。
常武反后知后觉,愣愣夹了两口菜,而后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才疾步追出。
待他也追到旱厕,却正看见常文把那宝贝往污秽旁的小坑里塞,黄氏在一旁打着灯笼不时提醒几句。
常武不傻,自明白哥哥与娘亲的用意,可他心中多少却还有些不屑不服:“什么嘛!他们却也太小心了些!
明天我便带着金环儿远走,仅这一晚却还能出什么幺蛾子不成?”
可奈何常文与黄氏“积威”甚重,常武此刻非但没胆儿出言干涉,甚得殷勤上前搭手帮忙。
一切毕,三人收拾停清洗妥当,才又坐回餐桌之前。
一桌子精美饭菜已凉,众人只满怀心事。
黄氏小口小口抿着蛋花汤,嘴中却丝毫品不出蜂蜜的甘甜滋味。
往昔争抢打闹的兄弟二人,眼下在排骨鲈鱼前却没了曾经食欲。
常文的婚要办!不说别的,就是对人家女方也得有个交代才行。
常武明日必须要走,倘出现万一,便就是无法弥补的终身悔憾。
尔全还在神医那里安睡,此刻却还不知家中的这一番地覆天翻。
酒,很快被喝完了。
菜,依旧剩下很多。
常文方才强笑着起身想打个圆场,可张了张嘴却没出生。
不知何时,他的嗓子却已干得火辣。
反是常武笑呵呵说道:“哥啊,你看看这事儿闹得。
依我说,还是你和咱娘太谨慎了些!
这金环儿要被人惦记便早惦记了,如今既能辗转到咱手上,便早已没甚纰漏。
况且啊,那外边一层银皮儿,可是俺回家后亲自动手刮的,不见天,不着风的谁人知晓?
倘别人知道这宝贝是金子做的却哪儿忍耐得住?
能不能……”
黄氏早知儿子要说些什么,直打断摇头道:“不能!
你做事大大咧咧没得分寸,即便被人算计也难有察觉。
况你口风不严,做事又不知顾虑首尾。闹市街区就敢当众验宝买卖?
此番知道这事儿的人太多太杂,倘消息走漏后你没回到军中便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