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应该清楚,不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并不会无端用刑。陈公曾经定了规矩,凡用刑必附陈情揭贴。只要说明案犯所存疑点,必要时还是可以动刑的。”骆思公还想试试,看看刘成的态度够不够坚决。
“因为熬不过酷刑胡乱攀污,事后翻案的也不再少数吧?老夫是个阉人,没有子嗣,故人的弟子就等于老夫的子侄,他要是受了委屈,老夫少不得替他讨回公道。”刘成的态度很坚决。这个层次的人物说出这等话已经等于不留任何回旋余地了。
“骆某知道了。不过事关国法,骆某只能全力以赴。骆某性情愚钝,日后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督公见谅。”
“好说。只要骆都督依法行事,天下谁敢阻拦?”
“既然如此,骆某就先告辞了,督公后会有期。”
“都督后会有期。”
直接抓走陆挽用酷刑撬开他的嘴巴本来是最简单快捷的方法,但因为刘公公的插手,这条路是走不通了。留下来也无益处,骆思公带着儿子离开顾府。
“爹,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骆太如出了顾府才问道。刚才那种场合他还没资格插嘴。
“查!为父不信他一点线索都不留,只要拿到他一丝涉案证据,就算是厂公亲至也会对其用刑。走,我们先去看看你师兄那边有何进展。”骆思公岂是轻易放弃之人。他只是想不明白,陆挽究竟用什么收买了刘成,让这位提督市舶太监死心塌地的维护他。
此时,顾府中。
刘成说道:“你这小子也真是胆大,为何要推荐这个杀神来杭州查案,现在给自己惹麻烦了吧。”
陆挽道:“先生应该清楚,厂卫出了京就如脱缰野马,换其他人来查案,恐怕不知道要牵连多少无辜之人。相比来说,骆都督应该是最公正最克制之人。”
刘成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如果说骆思公是锦衣卫里面最公正的官员,刘成没有意见。但是说骆思公克制那就很好笑了。当初张家被抄家流放之后,幕后相关的大臣只要被逮到由头,就会被骆思公盯死。要不是后来被打发去了南京,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陆挽没办法说出口。他推测张御史是刺杀自己的主使,但那仅仅是推测,以他现在的力量永远也无法找到证据。
能把张御史逼现形的人物中,陆挽只能想到骆思公。若是张御史安然不动,陆挽不会采取任何行动。正是张御史被吓得隔天就私下逃出杭州,让陆挽证明了他的猜想。
话又说回来,请神容易送神难。刘成笑着说道:“你怕是没见过这位骆都督疯狂的一面。”
陆挽道:“先生可记得,张相国去世后,他在朝堂中的亲信下场如何?”
刘成回想了一下,张江陵去世后,他的亲信贬的贬、下狱的下狱,被清扫一空,戚总兵等人就是在这时被弹劾罢免的。如此说来,骆思公的待遇可能是最好的了。
刘成恍然道:“你是说骆思公当初是以攻为守?”
陆挽道:“骆都督当时就算不攻击别人,也会被人攻击。他当年突击察办的大臣全是证据确凿罪有应得,所以晚辈说他是最为自制之人。他当年摆出鱼死网破的架势,并且杀出了凶名,就会令人心生忌惮不愿与之同归于尽。等他调职南京,那些人认为自己已经赢了,也就不敢轻易去招惹他了。所以骆都督才能平平安安的在南京度过这些年。”
刘成拍拍陆挽的肩膀道:“你倒是和你师父很像。一样的才智超群。”
陆挽不好意思道:“先生过奖了。”
刘成道:“既然你推荐他来杭州查案,又何必多此一举除掉张与哲?”
陆挽道:“先生不能污蔑我,张御史离世跟我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