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公公已在楼上等候多时,酒菜都已备好,只等陆挽入席。陆挽把囚衣放到旁边的椅子上,然后给许公公行礼道:“不知公公招罪民前来,有何吩咐。”
许公公招招手道:“不急,不急,你晚饭还没吃吧。咱们边吃边聊。”
桌上很多珍馐玉馔做得如花似锦,很多陆挽已经分不清原材料是什么了。陆挽走了一天是真饿了,也不和许公公客气,真的大吃大嚼起来。
许公公一边替陆挽夹菜,一边说道:“陆公子果然英雄,少年人中在杂家面前能如此放得开,杂家还是仅见。”
陆挽道:“公公厚赐,罪民如果推辞,不是不识抬举么。”
许公公大笑道:“很好,杂家就喜欢公子这般真性情的人。来,我敬公子一杯。”
陆挽推辞道:“小子不善饮酒,望公公海涵。”
许公公道:“也对!陆公子得罪张御史好像就是从饮酒开始,那杂家也不强求你了。”
看来这个太监对自己的事情知道很多,陆挽心想来都来了,担心也没啥用,继续吃吧。
一边吃一边聊,许公公终于表露目的道:“皇上身边的贴心内官多是嘉靖二十六年和嘉靖四十一年进宫。近些年来这些老公公们要么仙逝西去,要么年老体衰不胜重任。杂家这些年为皇上办事也算尽心尽力,宫中有消息说准备帮杂家调回去。苏杭任重,杂家怕后继者不尽心,坏了皇上的差事。所以想请陆公子帮个忙。”
陆挽道:“罪民现在是发配的囚徒,不知怎么能帮上公公?”
许公公道:“宁波的刘公公肯为了公子去杭州阻拦骆都督,想来与公子关系应该不错吧。刘公公和现任正监李老祖宗情同父子,他一句话顶别人一万句话。不知公子可肯帮杂家修书一封?”
陆挽很痛快的答道:“承蒙公公厚待,公公有吩咐,我肯定照办。请纸笔来!”
许公公大喜道:“公子果然是个痛快人!不急,先吃完再说。来,喝完汤,这是好东西,公子在其他地方恐怕未必喝得到。”
许公公亲自替陆挽盛了一碗汤,那汤里有鸡、有人参、有枸杞,这些陆挽都见过,还有一样像猪肚的东西,陆挽吃进嘴里口感却像猪肺,也不知道是啥玩意。感觉并不好吃。这菜有啥好稀奇的?可能太监口味与众不同,陆挽也不敢乱问。
吃完之后,仆人把笔墨纸砚准备好。陆挽很贴心的先征询许公公有哪些说辞想提,有哪些事情要避讳。总之,许公公想陆挽怎么写,陆挽就怎么写,而且言辞恳切,许公公看后异常满意。
陆挽很懂事,许公公很满意。许公公还想让陆挽留宿,陆挽很委婉的谢绝了。临走之前许公公还送了陆挽一块玉牌,言明南直隶地界遇到麻烦,拿出这块牌子多少能管点事。
告别许公公,陆挽依然被用四抬大轿抬回驿站。陆挽在许府滴酒未沾,两个解决却喝的晕晕乎乎的,回到驿站倒头就睡。
林时雨三人在驿站等得颇为焦急,见到陆挽回来后才放下心来。
三人问陆挽是怎么回事,陆挽便把详细经过跟三位叔伯交代清楚。
听完之后,吴十二问道:“调回宫不是升官么?他为啥不想回去?”
陆挽道:“许公公说他是承庆十年进的宫,前面还有嘉靖二十六年,嘉靖四十一年,隆庆三年,三批太监。他回去后上面压着他的人还有很多。你看他在苏州过得多逍遥?简直可以说随心所欲无法无天。他愿意回去才奇怪呢。”
吴十二更不解道:“那这种人不是应该调走更好么?调走了少祸害苏州百姓。公子为何要帮他?”
陆挽道:“第一,许太监是自私自利之人,正监李公和宁波刘公却是以大局为重之人。刘公当初救我并非是因为我个人,而是因为我秉承吴卫二公之志。所以公事该怎么安排,不管我信上怎么写,他们都只会以皇家利益为准。
第二,提督苏杭织染太监已经没有了收税权。换谁来结果差异并不会有多大区别。”
第一点众人都能听懂,但是第二点就连林时雨也不太明白了。所以林时雨问道:“怎么会没差别呢?”
陆挽说道:“这个很复杂,要从我朝的官织制度说起。”
林时雨三人来了兴头,说道:“反正现在也睡不着,公子说来听听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