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子太重,陆挽不想时时刻刻挂在身上,所以转移话题道:“我看那宋小姐应该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她是富家女,长相也不俗,怎会至今还没婚配?”
吴三道:“这点公子就有所不知了,大凡以技艺为生的工匠世家,女儿如果掌握了家族的某些手艺和技术,除了招婿入赘,宁愿让她们孤独终老也不肯嫁出去的。”
陆挽明白了,说白了就是大明朝的工匠们把技术工艺当做私产,想当做财产传给子子孙孙,让自己能永远垄断某样手艺。
张神医道:“清官难断家事,宋员外到现在也没来领人,公子明天准备怎么办?”
陆挽道:“见招拆招吧。不过我们恐怕会得罪凤阳守备太监,后面的路可能不太好走。”
吴三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陆挽把自己刚才和李员外的谈话说出来,也把自己的猜测和担忧说了出来。
吴三内疚道:“没想到给公子带来这么大麻烦。我。。。”凤阳守备太监权势大得吓人,而他们一行必定要经过凤阳,吴三没想出会闯出这么大祸事,这事已经远远超过他一个武夫能帮忙的范围了,他能怎么办呢。
陆挽却淡定道:“三伯不用担心,我心中有个预案,不过明早需要三伯替我送一封信。”
吴三挺胸道:“那公子赶快去写,我连夜给你去送吧。”
陆挽笑道:“城门都关了,三伯能送去哪。问题不大,你们不用太担心。明早可能还有麻烦,我们都早点休息吧。”
见陆挽胸有成竹,众人也放下心来。陆挽的智慧他们是见识过的,他们甚至有点期待明天早点到来,以观看陆挽有什么精彩表现。
众人都去睡觉了,陆挽却还要写信,还要画一幅线路图指点吴三怎么尽快把信送到预定地点。另外,还要和林时雨商讨明天可能会遇到的情况,以及怎么应对。这次流放,幸亏林时雨跟了出来,不然很多情况陆挽真不方便出面。
果然如陆挽所料,第二天卯时刚过,就有一大群人围住了驿站,嘈嚷着让林时雨等人出来交人。
陆挽等人早有准备,早已洗漱穿着整齐,走出驿站面对人群。
人群中,一个头戴乌纱帽,身穿绯袍,胸绣云雁,腰系荔金带的官员走出来说道:“哪位锦衣卫官差路过本州?还请出来说话。”
常思齐进士出身,现任正四品直隶州知州。也就是锦衣卫路过辖区,换做其他武官,别说一个小小的百户,就算是指挥使、参将,他都不用亲自前来。其实,他真不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常思齐担心如果自己不来,事情闹太大了,没人能镇住场面。所以,思考再三还是亲自来了。
林时雨上前一步,拱手道:“林某是骆都督辖下锦衣卫百户。昨晚路过贵州城门时发现有人群殴争斗,守门官差坐视旁观,为了避免闹出人命,林某只好出手制止,并把人带回驿站问话。”
人群中突然有人起哄道:“他胡说,他把我家小姐带回驿站,扣留了一晚,到现在还没放出来。他们仗着锦衣卫身份鱼肉我们老百姓。。。”
起哄的人躲在人群后面,还在鼓动人群。眼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锦衣卫在民间的名声又不怎么好,转眼民情就可能汹涌起来。
吴十二得到陆挽眼神示意,立刻如豹子般窜了出去。起哄的人虽然躲在人群中,却哪里躲得过神箭手的眼神,吴十二呼吸间便蹿入人群,来到起哄那人的跟前。那人张大着嘴巴,本来还想继续鼓动百姓,现在却变成了惊讶。
吴十二捏住鼓动那人的锁骨,飞快把他带回了自己一边。百姓们反应过来后,拿起手里的竹棍、菜篮、锄头,总之不管有什么拿什么,就准备抢人回来。
吴三挥舞棍棒挡住驿站大门,百姓人再多也碍于地形,进不了门。
林时雨已经退回门内,大声说道:“太守老爷,聚众闹事是何罪你应该知道,你治下如果发生民乱,闹出人命,后果你应该清楚。”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同理,耍流氓的锦衣卫不可怕,讲道理的锦衣卫才可怕。锦衣卫那边如果是被迫自保,而常州知州就在现场,还不能约束民众,闹出人命,那就不是失职罪可以了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