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挽愁眉苦脸道:“那释兄要是重拾佛心后,是不是就会返寺修行?”
海晦道:“看情况!”
陆挽道:“什么叫看情况?”
海晦道:“除了相识落水那次,小僧并未给施主带来麻烦,为何施主总想驱赶小僧?”
陆挽道:“释兄知道白莲教么?”
海晦茫然道:“小僧从孩提时至今,都在山中寺内渡过,前几天第一次出山,所以并不知白莲教。请问施主白莲教是什么?”
陆挽看和尚面色丝毫无异,又悄悄用眼角瞄向柳兰君,那女子正在替小无忧梳理头发,也看不出丝毫异状。
看来这次试探的毫无效果,陆挽也没兴趣和海晦说其他的,便说道:“没什么,不知道就算了。”
和尚也不知道从师父那里得到何种教诲,也不再像以前一样逮着机会就和陆挽讨教佛法。回归后的和尚不言不争,倒真有点得道高僧的气象。
众人默默无言进了洛阳城。
河洛自黄帝时期开始,就是我华夏的腹心之地。周以前史料不详就不说了;周以后,东周、东汉、魏晋、隋唐,有近一半的时间,洛阳是国朝的都城。
晚上陆挽在和孩子们介绍洛阳的历史典故后,无咎问道:“哥哥,那为什么这里现在不是都城了?”
这个问题很复杂,陆挽只能简化一点回答道:“无咎,国家是由人民组成的,这里的人搬走了,所以国都就搬走了。
我在以前的故事里面说过,这里经历过很多次战争,原本的洛阳城被毁坏过很多次。现在的洛阳已经不是以前的洛阳了。
还有,国都要集天下之财税粮赋,黄河水患严重,已经不适合用来做漕运了。。。”
陆挽会用一些小土块在桌子上给孩子们堆出城池的某样,然后模拟出城池被破坏后的样子。他还会拿出地图,告诉孩子们粮食是怎么收集起来,怎么通过河流运输到各地。
陆挽还没讲完,小无忧拽住他的胳膊上衣道:“哥哥,我想吃果果。”
上次柳兰君送蜜饯,把两个小孩馋得不行。搞得小无忧总是一有机会就去找柳兰君,陆挽没有办法也只能买点蜜饯随身带着。
陆挽把纸笔拿出来,写了几个字,问道:“告诉哥哥这几个是什么字,答对了就有糖吃。”
爱育黎首,臣伏戎羌,千字文中的一句,昨天张神医刚交过。
陆挽会抽空对孩子们以前学习过的内容进行复习。小无忧回想了半天,爱字和戎字没想出来。
陆挽拿出三个果果,说道:“无忧有两个字没认出来,今晚只能吃三颗。”
三颗总比没有好,小无忧眼都乐成了一弯月牙,接过糖果。陆挽追问了一句:“无忧爱不爱哥哥?”
有果果就是好哥哥,无忧毫不犹豫道:“爱!”
小囡囡越长越白嫩,陆挽忍不住报过来亲了一口。
陆挽又写了几个字,对无咎进行了考核。这孩子天资不算绝顶,但是胜在自律,常常自己会去复习所学的内容。
全都答对了,陆挽奖励了无咎四颗蜜饯。小娃儿接过蜜饯先谢了陆挽,然后只吃了两个。陆挽和张神医对望一眼,均知道这孩子剩下的两颗蜜饯应该是想留下给自己妹妹的。
懂事到令人心痛的孩子。陆挽不禁伸手揉了揉无咎的脑袋。
第二天清晨,林时雨在众人还没起时就敲开了陆挽房门。
林时雨问陆道:“木头,要不要去府衙验验那和尚的度牒?”
陆挽想了想后,说道:“他敢在到洛阳之前追上来,这张度牒应该不会有问题。算了,就算度牒是真的也不代表没问题。咱们还是小心防范吧。”
林时雨没有问关于柳兰君的问题。这个女子相貌秀丽,声音甜美,还肯舍弃花魁的过往身份,天天替队内各人把衣帽鞋子缝缝补补洗洗。随着这几天的接触,一行人中好像除了陆挽,都喜欢上她了。
众人照常洗脸刷牙,启程赶路。
纵使历经战火,洛阳还是个繁华的都市。大街上人来人往,车马肩舆不绝。
众人正走着,前面一间店铺内突然传来打斗声。转眼从店内先走出一个头戴乌纱身穿绿袍的小官,紧跟着又出来八名头戴校尉巾,身穿赭黄布甲的军士。
官员服饰很正常,就是八九品官的常服。军士身上的衣冠,陆挽曾在会典的图谱里见到过,属于护卫皇家的校尉冠服。
洛阳城中现在只封了一位亲王,那就是尚未之蕃的福王。就是因为这位皇子,当今圣上和群臣在立储问题上斗了二十多年,由此可见福王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所以纵然见到店主满脸是伤从店内爬出来,哭喊着冤枉,陆挽也不准备管这件闲事。
陆挽不想惹麻烦,不代表麻烦不想惹他。当先出来那位绿袍小官一眼发现了人群中的柳兰君,并且直直走了过来。
其实也不奇怪,以柳兰君的姿色,站在人群中,就像一只洁白的天鹅站在一堆蛤蟆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