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逃之时,我看葛头领行事缜密,又精通反追踪之术,不知头领是否为官府缉盗官吏,潜伏在山贼团伙之中。因为认出我等携带的物件,所以决定救下我们?”
葛头领真的叹服了,人和人之间的智慧差异真是不可同日而语。自己什么信息都没透露,对方几乎已经猜出了事情真相。
葛头领本来只是随口问问,现在真的是好奇心起,追问道:“那陆公子能猜出与哪几件物品有关么?”
陆挽说道:“我们身上有价值的物品应该只有四件,我恩师送我的虎佩、许太监送我的玉佩、吕公送我的印章还有海晦大师的僧牒。除了许太监送我的玉佩,其他三件应该都有可能。再猜就是碰运气了。就算在下猜不出,烦请头领相告。”这四件东西都已经放在了葛头领送陆挽的包裹里,其中的僧牒陆挽已经还给了海晦和尚。
葛头领再次叹服道:“不用猜了,公子是葛某此生见过的第一敏锐之人。”
至此,葛头领才告诉了陆挽等人真相。他原名葛亮,幼年因家中贫困,曾入少林寺出家。等长大后,又因凡心不净还俗了。
葛亮在少林寺中习得一身好功夫,还俗后被河南府征募做了民壮。后在府内掌管缉盗的通判手下做事。因为屡立功绩,他被升为从九品缉盗司吏。
在河南和陕西交界的秦岭山脉之中,历来盘踞着一大股矿匪。这群矿匪以私采矿山为业,以杀人劫货为生。山贼们不但敢勒索富户、胁迫平民,有时甚至还敢劫掠朝廷的赋税。
山贼肆虐,河南这边以卢氏、南召受害尤其为重。各府县倒是非常希望剿灭这伙山贼,奈何这茫茫大山,连山贼老巢在哪里都找不到。
府县的巡捕不敢进山,附近只有一个嵩县守备负责掌兵缉盗,算上他辖制的河南卫和汝州卫,因为军卫大多逃亡的缘故,能拿出来缉盗的兵力撑死只有三千来人。这三千兵力扔进数百里秦岭山脉,就和扔个石子进池塘一样。
山贼也有一两千人,分散搜索的话,会被他们各个击破。集中在一起的话,估计官兵还没到,山贼们就跑了。
这山林本就是山贼们的主场,要想剿匪,不慎重是不行的。所以河南府就派了些卧底投入山贼之中,准备先摸清楚情况。葛亮就是这些卧底中的一员。
这群山贼不但凶残还狠狡猾,他们在主寨之外又立了三座小寨。劫持陆挽的就是三座小寨中的一个。
白莲教等后面的银子运过来,就会带走陆挽。到时候,如果白莲教不带走海晦,山贼杀人吮血乃是常事,不会白养一个和尚在寨中,也绝不会放海晦下山,最后肯定会之杀害。
就算白莲教肯带走海晦,葛亮也不忍见师弟落入贼手。
葛亮有公务在身,本来是不敢暴露身份搭救海晦的。恰巧陆挽身上带了吕简的印章。吕简曾执掌刑部,葛亮是知道这位大僚的。
身带吕简印章之人,必然与之关系密切。葛亮如果搭救陆挽同时,顺带搭救自己师弟,那回去对官府就有交代了。
说到此处,葛亮反求陆挽道:“我这次私做决定,官府那边不知道会不会怪罪。不知公子可否帮我言语一二。”
陆挽连忙说:“岂敢,我还没谢葛大哥救命之恩呢。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修书一封,葛大哥替我送去归德吕府。相信吕公一定会对葛大哥有所安排。”
葛亮大喜。吕简这种人物,寻常小吏哪能接触到。如果能得到这位大僚的赏识,日后攀升定然要省事不少。
海晦和尚在边上也很惊喜,没想到相救自己的竟然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师兄。出家人要六根清净,小和尚抑制心情,向海晦行佛礼道:“海晦参见师兄!”
葛亮颇为羞惭道:“愚兄已经还俗了。这些年辜负师门养育之恩,不敢再当师兄之称。”
海晦依旧道:“师兄何用在意,红尘也是修行。师父这次就是令小僧跟在这位施主后面历红尘而修行。”
葛亮感触良久,才问道:“正方大师现在可好?正严大师可好?”正方是他自己的恩师,正严是海晦的恩师,也就是他的师叔。师兄弟边走边聊起了少林之事。
四人都是身强力壮之人,这山路走起来倒也不算多么困难。吴十二带着弓箭,路上射些山鸡野兔,倒不愁被饿到。
山贼小寨里面只有五六十个健壮,在无踪迹可寻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在茫茫大山中找到陆挽等人。
经过三天的跋涉,葛亮把陆挽三人送到了潼关城下。城里有潼关卫驻守,陆挽等人到了此地已经算安全脱险了。
李虎彭苗两个解军因为丢了陆挽这个流犯,不敢去住驿站。他们一行人在城里找了个客栈住下。陆挽四人打听了半天才找到他们的住处。
劫后余生,众人再次重逢。大家都高兴的不得了,找了家酒馆,好好吃喝一通。吴十二在酒席中讲述了几人脱难的经过,众人大为惊奇。
这次陆挽被劫已是远出意料,被救更是匪夷所思。吴十二说完后,感叹道:“我就说公子是天……福星高照之人,每次都能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