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挽道:“什么都不用说。恩师应该早有安排,师兄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林时雨道:“那需要我们跟随护送你去庄浪卫么?”
陆挽道:“不需要。陕西不同内地,各处关隘森严。如无公文公务,擅自穿州过府很可能会被抓起来。”
若非如此,陆挽也不会让吴三带上锦衣卫的牌子去延绥。可惜牌子只有一块,接下来不管有什么样的危险,陆挽都必须独自面对。
林时雨担心道:“那你一个人岂不是很危险?”
陆挽笑笑道:“林叔放心,我会有办法的。对了,咱们手里现在还有多少钱?”
林时雨道:“咱们自己带的钱全部救济灾民了。在齐集镇诈了一百两银子,后面路上七七八八花了五十两,只剩下五十两了。”也算陆挽等人节省,这才剩下五十两。
陆挽想了想后,说道:“三伯路上需要钱,让他带上二十两。我这边也需要钱,等我上路的时候,林叔给我送来二十两。以张爷爷的本事,在这西安城里赚钱不难,林叔你们就先在西安城委屈一段时间。”
林时雨点头道:“说什么委屈,我们也帮不上你忙了。你还有其他事要交代么?”
陆挽道:“李大哥和彭大哥启程回浙江了么?”
林时雨道:“下午我就让他们启程回去了。公务已了,我怕他们留在西安会受到牵连。”
陆挽道:“林叔这么安排很好。张爷爷和西安府医学那边联系过了么?”张清正持有的通关公文和勘合其实卫夫子设法让绍兴府单方面开具的,如果西安府这边没有接洽妥当,日后还是可能会有麻烦的。
林时雨道:“夫子已经提前派人过来打点妥当了。他还拜托西安府医学在城里替我们租了套房子。”
陆挽道:“那就好!那我就只剩一件事情了。”
林时雨道:“你说。”
陆挽道:“我离开西安府那天,麻烦林叔过来送我一趟。送行的时候最好穿着华丽点。”
陆挽交代完了,林时雨走了。
陆挽在大狱里又呆了一天。这天中午,董和来看过陆挽一次。
董和看陆挽的眼神就像猫在看着爪下的老鼠。他爷爷被贬为民,他父亲被发配边疆,甚至因为流放而被截断双腿,都是吴、卫二人的功劳。当有人告诉他,陆挽是吴、卫二人的传承弟子后,曾经受到的苦难统统转化成了怨恨。
“你不恨么?你为大明立了那么多功勋,却换来一个充军的结局,你不恨么?”董和用戏谑的口气问陆挽。
陆挽静静的看着董和,没有答复,也没有动作。
“你这么聪明,要不要猜猜未来你会遇到何种局面?”戏谑不成,董和继续撩拨。
无论董和怎么撩拨,陆挽只当边上没有这个人。他身处险地,如果此时还与人意气用事,那就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蠢!卫夫子花费十年心学只为教出一个蠢弟子么?
陆挽如果不蠢,那么谁蠢?看着囚栏外的董和,陆挽不禁有点想笑。这个人刚刚被掉入陕西都司,还没有培育出爪牙。所以他只能站在囚栏外用言语撩拨自己。哪怕董和表现的再张牙舞爪,也是没有威胁的。
当初张御史的意外身亡,已经足够让牙锋爪利的大佬们心存顾虑了。大佬们个个金尊玉贵,不会来与陆挽这块臭石头硬碰。所以才会把面前这个人调来陕西都司。
调这个人过来的目的无非是想把自己安排到一个特定的地方——镇羌堡。那么也就是说,真正的杀招会出现在庄浪卫镇羌堡。
西安府到庄浪卫大约一千多里,路上要走二十几天。师兄作为一个边关守将,决不能擅自行动。办理这种跨越防区的调防二十几天应该是不够的。
这二十几天内,能不能找出一线生机,就一切只能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