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洹捧场道:“两位员外都不是凡人,看来就我老头子孤陋寡闻。”
两位会长连忙谦虚道:“伯爷是国之勋臣,岂是我等商贾可以比较的。”
不管是官场还是商场,互相吹捧一下都是有利于增进感情的。
互捧过后,何冰先说道:“伯爷说此物是两月之内新建,看来应该是那位陆小先生的杰作了。”
郭安世道:“应该不差。”
何冰道:“这位小先生不显山不露水,入世以来却着实不少大事。纵观历代名臣,在他这个年纪,有此智慧胸怀的也绝无仅有啊。”
现在的陆挽从户籍上算已经是庄浪卫人了,毛洹与有荣焉,说道:“那是,江陵相公在我大明朝是一等名相,这个年纪还没登科呢。”
郭安世道:“余是眼拙啊,去年在浙江时,本来曾有一次会晤小先生的机会,可惜我自己给错过了。”
郭安世现在确实有点后悔。
去年顾家被抄家后,在海贸这一块空出一大块。不但龙游商帮想填补这一块空缺,浙江其他商帮也想挤进去。
奈何顾家老少都跟着顾二爷扬帆远洋而去,谁也找不到顾家的联系方式。顾家落难之时,整个大明朝几乎无人伸出援手,事后他们全家都算在逃钦犯,自然谁也信不过,包括顾老爷的岳家——上虞伍氏。
唯一知道顾家去向的恐怕只有卫老夫子了。知己吴梅林被冤死,自己差点被逼疯,卫夫子与天下士绅的恩怨比顾家还深,他仅有的几个同学好友又都去世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人能从卫夫子口中求出顾家的下落了。
大明朝除了顾家,再没有其他商人知道那条通往吕宋的远洋航线了。当然,卖给顾家航路图的弗朗机人是知道的。
而且航海之路,除了牵星图和针路图,还必须有经验丰富的水手和船长。海上若是遇到阴天,连太阳都看不见,四周都是茫茫大海,连个参照物都没有,有稍微偏差,可能就会脱离航路。脱离航道就意味着遇到暗礁、风暴、海盗这些风险大增。
顾家的海路也是凭证勇气和运气试出来的,他们能够成为远洋海商唯一一家除了买到的航路图,那对船员也是不可或缺的。这也就是顾家两位老爷为人厚道,换了其他家,船队可能就散了。
郭安世曾经厚着脸皮去求见过卫夫子,卫夫子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直接就把他请了出去。夫子有什么手段,全浙江除了傻子,没人不知道。被拒绝后,郭安世干脆就死了这条心了。令他想不到的是,今年二月初,他收到了陆挽的来信。
通过张御史案和顾氏案,大明军政商三界的顶级大佬们都能看出,卫夫子对他这个弟子有多么重视。大佬们现在也都知道,卫老夫子是要把衣钵托付给他这个弟子。
别人想从卫夫子那里得到想要的,那是求;陆挽如果想从夫子那里得到什么,那是取。
每年近百万两白银的生意,对于商人来说,就算是杀父之仇可能也会放一边。这不,郭会长一收到信就立刻上路了。三四千里路而已,如果能接手顾家的生意,那不是小赚,是大赚!
作为大明朝最顶级的巨贾,郭会长出行虽然没有高官们排场大,但是前路打探,后路传递消息的人却只多不少。他刚刚过了长江不久,就得到消息,江右商帮的何会长也在北上,两人只相差了一天的路程。
郭会长都知道了,何会长自然也不会不知道。两位巨贾本来就有商业往来,用猜也能猜到对方目的。等聚到一起时,彼此的猜想被验证了,双方果然都是往西北而去,而且目的是相同的。
何会长为什么也会跋涉数千里亲自去见陆挽呢?
华夏历来盛产瓷器,宋时五大名窑因为战乱等原因逐渐没落。到本朝,就形成了浮梁瓷器一家独大的局面。一家独大不代表其他地方不产瓷器了,像河北的磁州、浙江的龙泉、福建的德化等地方,瓷器烧造一直没有停过,其他地方民间小窑口更是多不胜数。
低品质的民间瓷器其实全国各地都有造。浮梁的御器厂是大明唯一官窑。景德镇的瓷器走的是高端路线,除了供应皇家和官宦豪富之外,每年销往国外的瓷器多达百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