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兵休整不就吃喝玩乐那么几件事情么?去庄浪?那是兵备使驻地,被军法官逮着,我也跟着挨罚。去安远镇?那边属于凉州辖地,以前就被当地军痞敲诈过几次。闹起来,凉州和庄浪又要打官司,罚我罚的更狠。
陆公子,你说,我总不能让手下士官跟着这和尚研修佛法吧?”
那肯定不能!佛法是很可怕的。西边羌藏自古以来是和北边游牧民族一样凶悍的族群,就是因为元代大力支持藏传佛教,结果元明两朝居然变成了温顺的种族。
承庆早年,朝廷让出大小松山,放开甘肃一路,让俺答去青海迎乌斯藏活佛,就是朝廷深谋远虑的一道国策。只不过蒙古的问题要比乌斯藏复杂,而且要改变一族之习性也需要有个漫长的过程。
反过来说,在自己军营里面普及佛法?陆挽除非是疯了。
所以,陆挽只能再次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孙守备你见谅!我保证没下次了。”
陆挽两次诚恳道歉,孙守备觉得大有面子,转怒为笑道:“还是公子明事理。公子……您老说,我这营轮休该去哪里?您老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陆挽苦着脸道:“守备你肯定知道,我这屁股是谁给打开花的。要是以后有机会,我一定给你想办法。”
孙守备嬉笑道:“抱歉,抱歉,我眼力不够。我就不打扰公子休息了。”
孙守备刚走,张神医和林时雨等人又进来了。
林时雨道:“我们看你刚才一直和外人在谈事情,就没进来了。你伤得不重吧。”
陆挽还没回答,张神医接话道:“他说话中气十足,哪里是有事的样子。让我来看看先。”
陆挽忙道:“没事,没事,老伯爷已经请人替我看过了,就是皮肉伤,已经敷药了。”
张神医一边揭开被子,一边道:“害羞啥,你屁股我又不是没看过。”
光看不行,老神医还用鼻子闻了闻,然后盖上被子:“嗯,确实没问题,药也对。既然没问题,你就休息吧,我们先回去了。……和尚,你不走?”
还好这些人跟自己都像亲人一样,不然陆挽不得羞死。
和尚知道陆挽有事跟他说,所以脚步并未挪动。
果然,陆挽说道:“我和大师说点事情。”
众人走后,陆挽对海晦道:“大师,军营里面是不能普及佛法的。”
海晦:“我知道,我也没准备在军营里面传法。只是那些营兵经常欺负军户,你十二叔那么恨军户,有时候都看不过去。”
陆挽:“我知道,你没错。营军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不过边镇和内地不一样,一切以军法为先,真闹出事来,我怕维护不了大师。我自己都得事事小心,还不免受这皮肉之罪,望大师体谅!”
海晦:“知道了,是我所虑不深。”
陆挽:“我记得我跟大师说过,佛法也是善法,若度化得宜,功德无量。甘肃境内蒙、藏、羌等诸番族杂居,诸番族彪悍难治,特别是归附不久的生番,野蛮不逊于边墙之外的蛮族。蒙藏诸族,信佛者众,大师可有意?”
海晦:“施主此行可算算计否?”
陆挽:“大师,佛法是善法否?”
海晦:“是!”
陆挽:“以善法度恶人,可算善行否?”
海晦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无力反驳只能再回答一个字“是”。
孙守备这次逮着和尚来,估计也有意借此次机会请陆挽替他解决手下官兵休整的问题。前任兵备使被撵滚蛋了,以前的规矩就都不算数了。新任兵备使上来就赏了陆挽一顿杖子,他一个权轻职微的守备这时候敢去触霉头?
哎!天下将倾,非一朝一夕。大明朝走到今天,不是某一个人的错,也不是只有某件事情做错了,而是很多因素堆积到今天的结果。想要救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是改了某一件事情就能救过来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
想在庄浪做这些事都绕不过一个人——庄浪兵备使。以陆挽的推测,这位新任兵备使应该是个可以沟通的人。只是,陆挽不知道自己的推测准不准。
陆挽回来没多久,张怀瑾就来镇羌堡看望他。张夫人写信是令家丁用快马送去庄凉营的,陆挽还在路上的时候,他就收到了张夫人的来信。
张夫人只知道事情表象,并不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张怀瑾却很清楚,新任兵备使乃是由皇上提名的,若是连此人都得罪了,那大家往后的日子恐怕都不好过了。
所以,张怀瑾立刻放下手中一切事务,赶往镇羌堡。他早就猜到这个小师弟的未来的路会很难走,只是没想到劫难这么多。这几乎是一步一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