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头仰望夜空,看着满天的繁星,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北离!”
于绝清瞬间清醒,酒劲好似突然散了,这两个字他很熟,因为,这是现在朝廷的国号!
“北离…北离…”于绝清一时恍然若失。
“就是北边那片地方,要离我们而去了…”徐老头含糊着美酒说道。
“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太宗是有这个志气的,可惜他的能力比太祖爷差太多了,北伐草草了事,损兵折将,真是个败家子啊。后面那几代更是‘黄鼠狼下崽,一窝不如一窝’。这些年朝廷的国力更是衰弱,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于绝清惊疑不定,但也不想徐老头想太多,岔开话题问道“那你师父呢?你不是还有师父吗?”
“师父?”徐老头嘟囔道,“死了,早去了,我年纪都这么大了,师父自然是走了”。
徐老头的情绪低落到了极致,不知道是不是于绝清看错了,他似乎看到了徐老头那双混沌的醉眼里带着满满的寂寥与无奈,还有,一滴浑浊的眼泪。
感受着缓缓吹来的寒冬晚风,与清冷的月光映照下的矮小身形,竟有些落寞与凄凉。
于绝清一时无话。
…………
回到当铺的路上,于绝清一直在思索徐老头的话,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么说起来,这个徐老头还真是来头不小,见过太祖爷赵重,自己师父还救过他的命,这可是有大恩于赵家皇室啊。按理说,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混到这个地步啊?但是问题是,赵重死后,北离才正式建立,传到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了,国祚已有近百年,这徐老头不是说自己今年七十四吗?这年纪也对不上啊。难不成他故意编故事出来吹牛?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胆子可真是大得没了边了,竟然拿太祖爷赵重开玩笑,这是铁钉钉的死罪啊。而且他编这么一个故事出来给自己听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纯粹就是骗一骗自己,图个乐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真的无语了。
于绝清发现自己这两天遇到的怪事简直比自己过去两年来遇到的加在一起都要多,心里很是烦躁,难不成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奇人怪事一件接着一件发生。
冒着寒风,于绝清提着两壶酒,心里满是疑惑地走回当铺。
还是后门,还是那个缺口,还是一样的动作,连上去到下来的时间都是一样的。于绝清轻车熟路地成功回到当铺里。跟上回不一样的是,他这次没再碰见白高钱,也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
当然,这个想法只在于绝清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白高钱回不回来其实跟他关系不大,他要是还没回来那更好,至少自己不用被发现。虽说白高钱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但还是免不了会“例行公事”地臭骂一顿。倒不是于绝清怕他那毒辣的言语,而是实在觉得烦,毕竟白高钱那特有的公鸭嗓实在不算好听,尤其是在骂人的时候,那声音,简直了。
回到当铺之后的于绝清拿出酒,李莫自然是一脸兴奋,两人就这么在自家睡觉的地方一如往常地喝上两口小酒,舒缓压力,排出忧愁,按李莫的说法,这是他一天当中最自在的时候了,因而带回来的酒一般也是李莫喝得更多一些。
于绝清本就喝了不少,这时反倒不那么有瘾,想到自己之前的打算,于是跟李莫提到了自己可能会去城主府的卫队那里报到一下,看看情况。
李莫自然是有些吃惊,毕竟之前何天连怂恿鼓励他们两个去报名参加选拔的时候,自己这位清哥可是一点都不敢兴趣,连带着也不太愿意让自己去报名,怎么现在突然说变就变。这才多长时间啊,就真香了?
于绝清没有跟李莫解释太多,他觉得有些事李莫还是不知道的为好,人嘛,有时候活得糊涂些,或许还会快乐些。而且,他也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李莫说,难道告诉他,你清哥我之所以改变主意是因为邓修邓大人亲自找到我,礼贤下士,邀请我进去的。这样的话,何天连可能会去显摆一下,但是自己不会,因为没必要,而且进这卫队也不见得就一定是件好事,于绝清一直对这东西持两面态度。
李莫自然是想着要跟于绝清去的,可惜没什么机会。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是白高钱从人贩子手上买回来的,卖身契还在白手上,之前他之所以活泛心思,是因为于绝清说过帮他赎身,把那张卖身契要回来。但是现在李莫是真不好意思麻烦于绝清,他可知道,就白高钱的性格,那将会是一笔自己永远不可能赚到的钱。自己可能注定一辈子都只能给白高钱打工了。也许,这就是命吧。
两人就这么喝着酒闲聊,突然房门被敲响,于李二人都是微微吃惊,大晚上的,会是谁?李莫第一反应是白高钱,因为这当铺一共就三个人,两个坐在这,那还能有谁敲门?可问题是这么晚了,白高钱来这干什么?他平日里虽然苛刻。可对于二人喝酒这事可从来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不过多干涉的,今晚怎么来了,不会是在木晨那里吃了什么亏,跑来找于绝清算账吧。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李莫轻轻打开房门,露出一丝光,眼睛透过那一点缝隙往外看,他打定主意,先看看对方是谁,如果真是白高钱,就直接关门!
静悄悄地在房内偷瞄外面,李莫发现外面那人的身形不是白高钱那副瘦竹竿,心里疑惑,于是直接开了门。黑暗中,李莫靠着房内微弱的灯光,认真打量着来人。尚未认出对方来路,便听到那人喊了一句“莫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语气中充满了谄媚讨好之情。
李莫还是没认出他,只是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但一时却想不起来。那人见状,赶紧又补了一句自我介绍“莫哥,你不认得我了,我是齐遂啊,过去咱哥俩经常一块去城西那棵枣树上摘大枣的,您忘了?”
李莫似乎唤起了尘封的记忆,微微一愣之后,脸上瞬间变了颜色,怒气冲天,像是见到杀父仇人一样,眼眶欲裂,怒吼道“齐遂?!是你这个烂赌鬼?!你他妈竟然还有脸回来?!老子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