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一分为二的说法,北凉一直是不承认、不接受的态度,他们宣称自己祖居于此,并非脱胎于北蛮。虽说自身与北蛮以及漠北王庭关系密切,也赞同其同一神明创始论,但从血缘上却是独立的,根本不是所谓的什么打了败仗跑到这个地方的。至于这里面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在于:北凉作为完全不同于中原文化的北方游牧,这种南下靠近中原王朝,并与其“交好”的行径在北边这些帮族部落的心目当中其实属于叛徒、懦夫行为,北凉当然不会仍由这一口大锅就这样扣在自己身上,自然极力否认。
不过虽然在这一方面他们有分歧,但对于中原王朝的态度,北边这三个帮族部落却是很坚定的一致,都认定中原的地盘其实原属于他们的祖先可汗,是中原这帮南蛮子北上侵占了原本属于他们的领土,因而对历代中原王朝都很是不屑以及敌视,两种文化的碰撞可谓是世代的血海深仇,难以化解。有人曾说“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再从南边降落,这样才有一丝可能会让中原与北蛮之间和好”。
而关于明确记载在中原历代王朝史书里面的,甚至被搬上了皮影戏,以及各种戏曲里面,被反复演绎的“冽沽河大捷”,漠北三蛮也是口径一致地,十分具有默契地给予了否认,他们只承认自己在与辛青的战斗中吃了点小亏,尤其是漠北王庭,拒不承认自己被辛青歼灭了十万大军,更强烈驳斥自己的皇帝被辛青斩杀。
总之不管怎么说,北凉也好,北蛮也罢,亦或是那漠北王庭,他们对北离一直都是排斥为主,虽说靠近北离的北凉经过漫长的时期融合,不似另外两个那般厌恶北离,但其友好度也很有限。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如今的中原之地其实一直都没有统一,北离的太祖爷赵重所说的北伐并非是针对这三个族群,而是指北方的强大帝国东朱王朝。
东朱王朝,论其国力,应该在这五个国里面是最强大的,哦,当然,如果把在最南边的南诏也算入其中的话,那应该一共是六个国家,不过南诏国远离中原与漠北,一直处于半隐居的状态,存在感不高。对于外部的纷争一向是以中立为主,因而境内几乎没有战争,而且民风淳朴,风景如画,百姓也大都安居乐业,满是一副世外桃源的感觉。不过三大游牧部落的族人认为国力是综合的,军力最强的还是漠北王庭,毕竟在冷兵器时代,铁骑是永远的王者,漠北王庭经过近两百年的休养,此时对外号称三十万铁骑,控弦之士更是不下百万,简直就是巨无霸一般的存在,就连北离跟东朱的很多人都认为漠北王庭的军事实力天下第一。
当然,因为漠北王庭与北蛮一直在大漠之中,很多人对他们说的话表示怀疑,但却也抱着最大的警戒心。
至于南诏,虽说一直是与世无争,甚至有点闭关锁国的状态,但他们历代的国君都一直心慕中原文化,而且信奉佛教。历朝历代以来,只要中原混战,就会有很多地靠南边的人就举家迁徙到了南诏,以求逃离战乱的时候,南诏国也都予以了接纳,跟中原的关系一直很不错。
就这么简单地缕了一下大致上北离周边的六大势力,东朱,漠北王庭,北离自身,北蛮,北凉还有南诏国,再想想他们大致的位置分布,便能想到齐遂所走的路线,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北离分别与漠北王庭以及北凉,北蛮都有接壤,
北凉不必说,万岁关一出不过百里就到北凉,漠北王庭与北蛮还要稍微远一点,他们实际上也就领土与北离接壤,边境的城镇人口极少,甚至有人认为那只是漠北王庭与北蛮进攻北离的前哨站,专门负责用来给大军进攻时所需的给养以及与北离边军对峙的,如果真想找漠北王庭的主力,还要深入大漠之中,因为当年辛青的那一场仗把他们两个部落都赶进了大漠,到现在还没冒过头。
当然,北蛮还是要比漠北王庭好那么一点,他们其实可以选择走华念山,因为地势的原因,这里形成了山谷,气候相对要稍微好一点,并能够依靠冰雪融水进行灌溉作业,因而在那里聚集了一小帮北蛮的族民,而且建立了城镇,人口繁荣,不过因为远离北蛮大部落,相对来说比较独立。
但那鬼地方山上终年积雪,气温极低,而且海拔很高,高原反应极其强烈,还时常会有小雪崩的发生。硬来的话,就算玩命翻过去,估计部队也是十不存一,而且状态奇差。更别说游牧民族靠的是战马,根本不可能带着他们上山,下来了也是两条腿的步兵,一阵箭雨直接凉凉,加上那里的人数并不是很多,所以北离对华念山这一边历来是不设防的,也从没听说过那边会有敌情,因为没人会作死去爬华念山。
齐遂所走的路线八成就是经过州郡出万岁关,然后沿路走过边军驻扎的边境城镇,越过几座无名大山,趟过几条无名大河,借道北凉,再横穿过上千里的沙漠,到达漠北王庭或者北蛮的领地,进行第一波交易,或者怕死的,不敢进漠北王庭与北蛮在沙漠绿洲中建立的城镇的商队,可以直接备好干粮补给,直往西域诸国走去,反正沙漠大得很,不可能到处都是漠北王庭与北蛮的地盘,只要躲着点,谁都别想在茫茫沙漠里找到一个人。
心里这么想着,便又听那齐遂说道“幸好我们这次的商队是不进漠北王庭与北蛮的城镇,要不然估计直接就凉凉了。其实我们这次刚进大漠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了,离着那绿洲城镇还有十万八千里的地,就隐隐看到有沙尘吹起。再走得近些时,就很明显了,你们是没见着那场面,整片沙漠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啊!”
齐遂说完眼里带着丝丝后怕,李莫在一旁不解道“那些西北的蛮子是要做什么?怎么会有这种阵势?”
齐遂又看了看四周,示意于绝清与李莫把头凑过来,然后才低声道“我怀疑漠北王庭跟西北的蛮子大军出动了!”
“大军出动?什么意思?”李莫还没反应过来,于绝清却是一脸了然的神情,齐遂低声急促道“莫哥,这你还不明白?他们这是要重出大漠,要跟咱们打仗了!”
“打仗?!!”李莫听到这个真的已经有些久违,自己之前只在历史书上看到过的词语,顿时惊愕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