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锦书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他为难的是,这么大的一个寿宴,筵开百席,看着热闹。可这上座的位置就这么一张桌,十几个位子,正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人插进来了,就得有人移出去。可既然能位列上座的,哪个不是一方巨商?哪个不是名流士子?把谁踢出去面子都不好看,更别说现在一下子要走两个,这才是唐锦书伤神的地方。
可他也清楚,唐师安所言不差,一个主掌一州之地军政大权的州区威武将军,再怎么论也要上座,毕竟身份摆在那里,他可比自己之前的那帮人都要高贵许多。眼见唐师安似乎胸有计划,不禁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说出来让我听听”。
“上座之位,不过十余,有进必有出”。
“谁进谁出?”
唐师安抬起头,轻声问道“敢问伯父,上座之中,何人身份最低?”
唐锦书深深看了他一眼,似有怒意,又似没有,深吸口气,道“你直说吧”。
“是”。唐师安微微躬身,“伯父只需把于兄弟踢出上座即可!”
“侄儿并非有意针对于兄弟,事实上,这件事我也思忖良久,但实在无奈,上座之中,无不是巨贾士人,唯有于兄弟,身份较为卑微,本来亦只是代邓大人前来参加寿宴,所以只能委屈他了。不过,侄儿料想,于兄弟性格宽宏豁达,不会因此事生气的”。
唐锦书自然明白这个,可自己中午的时候,把于绝清介绍给同桌众人,把他吹得跟神一样,结果晚上就把人给踢掉,这多少有点打脸的意思。不过没办法,理性上讲,把于绝清踢掉是最明智的选择,打脸就打脸吧,有时候,做人啊,就是要打自己的脸,去成全别人的脸。
轻叹一声之后,唐锦书默默点头,“那还有一个呢?”
唐师安故作踌躇,沉吟良久,才缓缓试探道“不若就委屈一下钰茹那丫头?”
唐锦书的目光突然锐利起来,盯着唐师安,冷声道“就不能换个人?”
唐师安岿然不惧,同样直视,答道“男女不同桌,这本就是礼之所在,侄儿明白伯父您的心思,可您就算再宠溺钰茹那丫头,她终究只是个未出阁的黄毛丫头,混入男人堆里,到底不好看,也有损我唐家的名誉。更何况,钰茹那丫头对这件事本就不上心,今天中午也不曾出席,想来,她不会太过在意这些的”。
唐锦书看着眼前这个侄儿,继续问道“若我不同意呢?”
“伯父!”唐师安表情严肃“此事事关我唐家未来,万万不可任性妄为!”
“你说我什么?!”
“侄儿无礼”。唐师安又低下头,“只是,侄儿以为,凡事都要权衡轻重,敢问伯父,要钰茹上桌,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唐锦书眯着眼,“做爷爷的,摆大寿了,想要自己孙女跟自己坐一桌,不行吗?老夫就她这么一个亲孙女了,还需要什么理由,还需要什么意欲何为吗!”
“可她终究只是女流之辈..”
“女流怎么了?女流就不能临上座了?”
“可钰茹这丫头年纪还小,哪懂得伯父你们说的那些?”
“不懂?”唐锦书吸了口气“不懂又如何?老夫亲自教她,总能把她教会的!”
“伯父!”唐师安脾气也上来了,“凡事有得必有失,遇见这种事情,为了我唐家的里子,就得有人丢面子,莫说是唐钰茹这一个黄毛丫头,便是伯父你,有必要的话,也要舍下这面子,要不然,我唐家就走不远!”
唐师安罕见顶撞唐锦书,这次他是真的急了,涨红了脸,正面硬刚。唐锦书死死盯着他,默然不语,气氛冰冷到了极点,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谁也不肯退让。最后,唐锦书铁青着脸,一拂袖子,开门走了。
“那就遂了你的愿吧!”
语气冷淡且无情,唐师安听到后,面无表情,过来好一会儿,才跌软在桌,大口大口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