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怎么了,在想什么?”
虽数十年未见,但两人寸距的脸庞吕沛儿却是没有一丝闪躲。
吕沛儿拉着庆百川的手,没有女儿家的扭捏,反倒像妻子一般关心起自己的丈夫。
庆百川此时却如同听不见吕沛儿说话一般,依旧呆呆地看着吕沛儿。
吕沛儿见庆百川未说话,脸色微寒头也不回的问道:“小茹,是不是你们几个刚才伤到庆公子了。”
语言平静,但小茹听闻吕沛儿问责,不禁冷汗连连。
原来几十年前小姐结识庆百川后,已是芳心默许,便独自一人常常发呆。
小姐一次偶去聊城游玩散心,竟然再次遇到庆百川,之后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却是无人知晓。
数日后小姐自聊城返回江苏吕家,不知什么原因把自己关进闺房内三天三夜,滴水未进。
第四天清晨,正在家主吕方焦急地站在女儿房门前,想要命丫鬟强行闯入之时,吕沛儿却自己打开房门,扑通一声跪在父亲吕方面前,说道:“沛儿已成年,请家主允许沛儿掌管徐州,为我吕家尽力。”
家主吕方虽然心疼女儿,但家族大事却马虎不得,此刻便断然拒绝。
吕沛儿听闻父亲不允,便拔下头上玉钗,直接刺向自己铺满青丝的柔肩。
玉钗沾血,吕沛儿在地上一笔一画清晰的写到:
“吕氏族女吕沛儿,以血盟誓,三年之内中州、北夏均以我徐州吕家商号为首,奇货可居,富可敌国!!!”
吕沛儿此刻献血满身,但略显稚嫩的脸庞却显出不同常人的坚毅神情。
这个神情吕方曾经见过,那便是当年自己的父亲。
吕方看着女儿,渐渐的陷入了沉思。
自己幼时也曾重誓:“奇货可居,富可敌国。”但这重誓却是父亲替自己说的。
当年,吕家祠堂。
“方儿你去北海吧,五年内除了我吕家,不可再有其它商号存在。如若不然,便去除族姓,逐出吕家。
记住为父的话:“奇货可居,富可敌国!!!”
“父亲,北海巨寇未除,且有商号勾结中州官员,方儿。。。方儿做不到。”吕方当初才十三岁,听闻做不到就逐出吕家,心中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记得了,你是我吕不悔的儿子,我说你能做到,你便能!!!”
吕方记得,当年父亲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便如同现在的吕沛儿一样坚毅不可摧。
吕方此时看向女儿,觉得似是清晨天气过于湿润,自己的眼角也沾了些许露珠,便悄悄的转身用衣袖擦了擦。
再次转身,吕方的神态便如同女儿一般。。
吕方不顾女儿跪着,不顾满院奴仆在场,一字一字认真地说道:“吕氏沛儿,自今日起掌管徐州。三年内中州、北夏均以我徐州吕家商号为首。”
吕方随后又重重地说了一句话:“九黎诸多商号同以我徐州吕家为首!!!”
满院奴仆听见家主竟然要九黎的商号也以吕家为首,纷纷大惊失色跪地不敢直视。
徐州商路,要超过吕家经营百年的重镇苏州、杭州、北海、蜀中、康城,谈何容易,何况还有九黎商号。
但吕沛儿神色不变,依旧坚毅的望着自己的父亲,静静的说道:“三年内,我吕沛儿的徐州商号,便是天下之首。”
“好,你只有三年,如若未能成功,去除族姓,逐出吕家!”
“来人,传吕家家主令,命白羽轻衣统领养何其辞官归野!三日后跟随沛儿前往徐州。”吕家家主吕方说道。
吕方短短数语,却做出了让天下人震惊的决定。
小茹想到此处,已经脸色惨白。
如果小姐决定让自己离开吕家,那天下便没有任何一处势力敢收留。
吕沛儿见三人跪下不敢言语,依旧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们三人去我吕家在边境交接处的平安镇,护卫我吕家商队与九黎通商。”
语气不见一丝波澜,但却决定了三人的一生,毕竟平安镇的通商护卫,从没有活过一年的。。。
一旁的荆高歌见状于心不忍,正要说些什么,但却瞧见蔺三天看着自己微微的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庆百川,点了点头。
荆高歌再看向吕沛儿,已没有初见时的柔弱,反倒多了一种上位者的杀伐决断。
庆百川听见吕沛儿语气变的严肃,突然间回过神来,见吕沛儿正在拉着自己的手,便想抽出,谁知武艺高强的庆百川,竟然没有抽动。
“沛,沛儿可不可以饶恕三人,我,我没有受伤。”庆百川见吕沛儿要让三人去平安镇,便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说了一番话。
吕沛儿看着庆百川,依旧没有转身,但却是轻低玉首思考了起来。
片刻,吕沛儿缓缓抬起头说道:“百川,想不到数十年未见,你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为我吕家人求情。”
旁人听了,定会觉得这位在姑娘埋怨自己的情郎,但蔺三天分明看到吕沛儿的眼泪却是顺着双颊止不住的留了下来,但眼神却还是那般似水温柔。
庆百川看见吕沛儿流泪,急急忙忙扔下手中断剑想去擦拭眼泪,但刚要触及吕沛儿的脸庞却又收了回来,将手狠狠地在自己衣服上来回擦了擦,但这布满老茧的手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给,给你风车,这,这是,这是楠竹做的。”庆百川百般无措之下,竟然将风车递到了吕沛儿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