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妹一路来到厅堂,这里站了四五条汉子,引起他们的注意,刘寿也发现刘好的到来。只是他还在应付着前来借粮的乡亲,并没有上前询问。
“刘公,今日吾等也是迫不得已前来求粮,往年还可扛过去,今年大风大雨,收成骤减两成,酷吏们还加派秋粮,现在吾等实在难以为继啊。”说话的是一名老农,初冬还穿着单衣,缝隙间稻草泄露,其他人也是大同小异。他的发言也是纷纷获得其他人的赞同,你三言他两语,哀叹天公不仁,酷吏当道。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汉代收入的田租,有时又称作“谷租”、“租谷”、“菽粟”,可见它是实物,并不是货币。这种以实物交纳的田租,官府按照不同地区,不同土质、不同年景,定出不同的通产量,以此为标准来征收田租,还有一种“稿税”,即向农民征收刍稿(即草料),用作官养马牛的饲料。也是征自土地,且和田租同征、同减、同免,由于刍稿笨重,运输不便,有时也用货币代替实物。
仅从税率上看,汉代农民所受剥削似乎不重,其实不然。
首先看看自耕农民。据西汉政论家晁错在他的《论贵粟疏》中,给我们描绘过一幅“文景之治”时代的自耕农生活画卷:一个五口之家的农户,去服役的,不下二人,一年的收获不超过百石;还要砍柴、服役、纳税,一年四季,顶风冒雨,不避寒暑,丝毫休息时间都没有。
全家各种费用只能从那点微薄的收入中开支。如果遭受水旱灾害,或急政暴敛,临时的捐税,有粮食只好半价贱卖,无粮可卖就只好去借高利贷,事后,卖田宅,甚至卖子孙去偿还债务的情况也随之出现了。
盛世之下的自耕农尚且如此,衰世的情况就可想而知了。
以前生活在太平盛世的他并不能真切理解古代农民的境况,书上三言两语并不注意形容,今日所见所闻,陡然明白了底层百姓的劳苦,那真的是‘承牛马之役,食犬彘之食’,长期挣扎在饥饿与死亡线上。
刘好家的田地不算多,甚至可以说很少,但他家姓刘。
东汉也是刘家天下。其建立者刘秀本系皇室远支宗亲,他乘绿林、赤眉军起义反王莽政权之机,起兵夺取了天下。刘秀登上皇帝宝座后,继承了西汉分封同姓王的制度,他的11个儿子除留下一个作储君外,统统封王;其兄弟子侄宗室也封王列侯,遍布各地,刘秀之后的几代皇帝也是如此,使刘姓皇族再一次向全国各地发展,势力进一步扩大,人口大幅度增长,成为天下无比的盛族。
与皇室大封同姓王侯的同时,汉代还采取优待国姓的政策,凡与皇帝同姓的人,均可免除全家的一切摇役,这也是刘好家还能生活的较好的原因。
最终刘寿还是借了五人每人三石,作价4千钱,双方立下契约,夏收后每人还4石,每人以一亩良田担保。
其实借粮对他们是常态,冬天他们农闲上山砍柴,只是很多山头都是王公贵族,高官他们的资产,他们只能偷偷摸摸着去,回来贴补下口粮,等他们度过冬天,春开之后,他们就能采野菜,收集一下副食品填补口粮,等年景好过了,丰收便可归还借粮。
送走了借粮的民夫,刘寿这才把目光集中到刘好两兄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