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国公夫人闻之,大惊失色。
如此过了约莫一刻,便有纯熙宫的宦官入了紫宸殿,向皇帝禀明了原委,又道:“义国公夫人已出宫了。”
楚稷含着笑:“她儿子呢?”
“一道回去了。”宦官回说,“皇贵妃娘娘直接下了旨,说义国公夫人不能善待继子,刻薄公主,命公主与驸马即刻从义国公府搬出去。这旨意一出去,京中就都该知道义国公夫人是个恶婆母了,她自不敢再欺负大公主。”
楚稷点点头:“退下吧。去问问皇贵妃,午膳是她来紫宸殿用,还是朕去纯熙宫。”
“诺。”那宦官一揖,自告了退。楚稷手里执着卷书,却半晌读不进去,脑子里还在回味顾鸾的这一番手段。
不愧是多活了一辈子,她办得比他上一世时通透多了。
上一世明颖进来哭诉,于他而言,女儿嫁出去委屈了,自然是女婿的错。他于是二话不说先将驸马传进来训斥了一顿。
驸马原也委屈,可看他大怒,也不敢争辩。后来还是明颖舍不得,从贤贵妃那里匆匆跑回紫宸殿,帮驸马陈情,他这才明白驸马也有难处。
后来,他的办法倒也与阿鸾此番差不多,无非就是恩威并施。一方面打压了国公夫人,一方面再抬举驸马,义国公府面子上便也过得去。
但因为开始时委屈了驸马……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办的不如阿鸾这回好。
楚稷饶有兴味地品了半天,又有宫人入了殿,禀道:“皇贵妃娘娘说……跟国公夫人说话累着了,懒得动,晌午请皇上去纯熙宫用膳吧。”
“懒死她。”楚稷挑眉,啧声,“知道了,朕一会儿就去。”
纯熙宫中,顾鸾在义国公夫人出宫后小歇了片刻,就听说驸马已进了宫,去启德宫接明颖了。
启德宫差来的宫女小声告诉她:“我们娘娘气不过,还是骂了驸马一顿……”
顾鸾笑笑:“贤贵妃就这么一个女儿,刚出嫁就在婆家受这种委屈,她当然心里有气。让她骂就是了,驸马心里也该有数。”
“是。”那宫女神情轻松下来,就此告退。又过不多时,公主驸马就一道出了宫,在宫道僻静处,温青枫伸手揽住了明颖,轻声言道:“别生气了,我们日后就在自己府里住,再不必回国公府去。”
明颖美眸一翻:“要回就回,反正我现在不怕她了。佳母妃的本事我知道,一准儿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
温青枫含笑,连声称是:“是是是,满朝文武也没有不知道皇贵妃娘娘威名的,我继母哪里比得了她,不知是如何灰溜溜回府去的。”
明颖听得扑哧一笑,不远处突然传来喝骂:“我们殿下性子好,素日不跟你们计较,你们别欺人太甚!”
明颖与温青枫皆一怔,循声看过去。他们身侧恰是一条横插过来的宫道,不远处几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有的是世家公子装束,有的像宫中侍卫,都是一脸火气,正自争执不下。
温青枫疑惑蹙眉:“这是……”
明颖凝神细看:“左边那几个像永昌身边的伴读,右边那几个……”
右边那几个几乎都只能看到个背影,她也瞧不出是谁。
与此同时,那边动了手。一名伴读先怒气冲冲地推了个侍卫,对方的火气一下也上来了,二话不说地杀回两步,一把拎住那伴读的衣领。
旁边的同伴们见状,自也有相互动手的,亦有慌张拉架的。明颖一看不好,忙扬音断喝:“都住手!”
这一声喝,混乱之中却无人听见。明颖疾步上前,温青枫随她同去,边走边也喝了声:“住手!”
几人一静,扭头看来,都僵了僵,纷纷一揖:“殿下。”
明颖至他们面前驻足,声音发冷:“怎么回事?”
便有个伴读指着侍卫道:“他们先动的手!”
“胡说!”这厢侍卫们立刻横眉冷对,“分明是你们……”
“行了!”明颖厉声,“谁先动的手我看见了,我只问你们是为何起了争执。”
这话一说,众人都安静下来。个个都低着头,显然皆有心虚。
明颖见状,心里猜到了些许端倪。一直以来,永昌与永昕之间的事她都心里有数,目下她也认出来了,几个侍卫正是永昕跟前的人。
她于是无声一喟,看向温青枫:“你先回吧,我去看看永昕。”
温青枫自知这里面约有他不便多听的事,便点头:“好。皇子们都正值年轻气盛的时候,你别为他们动气。”
“嗯。”明颖应下,就绷着张脸先行向永昕的住处去了。几个侍卫自然会意,一语不发地跟上她,永昌的伴读们也不敢再行纠缠,无声地施了一礼,连忙告退。
三位皇子目下所住的地方离紫宸殿都不远,明颖带着几个侍卫往南走了一小段便到了。她进了永昕的院子就往书房寻,永昕果然在读书,永昀翘着二郎腿躺在茶榻上,没点正经样子。
看见她进来,永昀倒立刻爬了起来:“姐。”
明颖睨他一眼:“功课写完了?”
“写完了!”永昀道,永昕放下书站起身,先一揖:“姐。”接着就注意到与长姐一道回来的几个侍卫,眉头皱起,“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