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蒂埃里,如你所见,他是你,却不是过去的你……”
说话声响起,亨利醒了,他感觉自己像是睡了一个世纪,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鬼地方是丹尼尔带他来的。
2012年2月8日,现在,是他与丹尼尔在“巴伐利亚啤酒屋”意外见面之后的第三天。
彼时,同丹尼尔讲述自己能与过去对话之后,他便约自己三天之后在这里见面了。
“我先去和他说说,没准他能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时,丹尼尔是这样和自己说的。
四下瞧去,昏暗灯光中,噼噼啪啪地声音一刻也不曾停下,右前方,一个身披大白褂的卷发男人正背对着他说话。
男人身形并不高大,他站在一张弧形长桌前,盯着桌上三台大大的液晶显示器。
显示器上尽是些自己看不懂的代码与一些不断变化着的数据模型,而男人的手指则不断在键盘上敲击着,似乎还在输入着些什么。
亨利想起了方才男人所说,紧锁着眉头,从钢架床上坐起,问着他:“这是什么意思?按照你说的那样,我刚才的确是又梦见了他。”
“嗯……你不明白吗?”
男人回过头来,将双手揣进白大褂袋中,向自己走了过来,站在旁边。
这时,亨利才发现他头上的卷发不仅很长,而且蓬松凌乱,看上去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理过了。而比那头发更让蒂埃里惊讶的,是他憔悴的脸色。
男人的脸与丹尼尔很像,在暗沉发蓝的灯光下,他看上去更显诡异,颧骨突出眼眶深陷,就像是一个在战俘营中饿了几个月的丹尼尔。
“热拉尔,我刚进门时就想问你,你怎么成这副鬼样子了,科学家都这样……嗯……疯狂吗?”
亨利问着男人,男人虽然看上去有些诡异,但自己却很熟悉,他便是丹尼尔的哥哥热拉尔了。
小时候住在于利斯,热拉尔时常来家中与自己玩耍,不过后来,他似乎找到了更感兴趣的东西,之后就不怎么经常来家里了。
8岁,父母离异,亨利随母亲搬离于利斯,从此之后也便再未见过这位儿时的玩伴。
按照他弟弟丹尼尔的说法,哥哥是投身科学,走火入魔了。
当时,自己还以为话痨的丹尼尔又在开玩笑,不过如今看来,这恐怕是他嘴里最实诚的一句话了。
“疯狂?”热拉尔愣了愣,看向了房间里唯一一张镜子,而后苦笑着:“因为你,我这三天只睡了六小时,这个样子都算好的了,至少还没馊。”
他大致拢了下长发,将它披在脑后:“你也知道我不像丹尼尔那样喜欢废话,所以我们还是言归正传,早说完我也好休息,不然我女儿见到我又得吓跑了。”
而后,他正色道:“正如丹尼尔所言,蒂埃里,我想,你的确是误入了平行宇宙。”
“平行时空?”亨利盯着热拉尔,目光中尽是困顿。
热拉尔也盯着自己:“其实说是误入,这并不严谨,因为你只是不巧走进了‘通道’里面,却无法走到‘通道’对面。换句话说,也就是你之前的感受非常正确,那不是梦境,你的确是在与过去与未来的自己对话。”
亨利想了想,立马反问:“那你刚才为什么说那是我,但并不是过去的我?”
热拉尔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
“世界线理论,时空是四维的,而在四维时空中,每一个事件都会有与之对应的三个空间维度与一个时间维度,所有事件的连续运动轨迹即为世界线。爱因斯坦1905年在他论文《论动体的电力学》中已经提出了这种假设,我想这在你身上,成为了现实。”
亨利越听越是糊涂:“抱歉,热拉尔,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我只是个踢球的,你……能不能说人话……”
“嗯……”热拉尔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摊开双手:
“你抵达了闵可夫斯基图上的多个事件点,而通往这些事件点的时空甬道的媒介,正是你的梦境,简单来说,你穿越了时空,以旁观者的身份,见到了另一个过去。听着,我明白你听不懂我说的,所以你先把这件事的所有经过,再和我说一篇,然后我们一起来寻找答案。”
“丹尼尔不是在三天前和你说过了吗?”亨利不知道他到底还想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