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伯仁对刚才城门守卫拒绝灾民的事情有些疑问,便问道:“那衙门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城?”
邓儒春轻声说:“进了城,府衙也没办法赈济,还不如不让进来的好。”
魏伯仁还是有疑问想搞清楚:“这位老伯,相比之下,今年的灾难比以往如何?”
邓儒春看看四周,低声说:“不好说,不好说啊。灾民的事客官要少问为妙。”
魏伯仁:“为何?”
邓儒春觉得来人有些话多,开始警觉便没出声。这江南省的赈灾和衙门的处事,他都清楚的很,此时如果弄出是非,必定会被官府追究,所以也不敢再说了,万一这眼前的客官真的是官府的人,自己就是嘴上惹祸,连忙打发魏伯仁走开。
既然是走访民情,魏伯仁便多走了一些路,在一个“识香楼”前停下了脚步。此楼有三层,楼阁上有长长的走廊,看得出里面还有庭院。眼前的楼“酒”字招牌旗帜随风飘动,进出酒楼的人员不少。小二在门口勤快地招呼客人。楼上喝酒猜拳声此起彼伏。
魏伯仁看着这一切摇摇头。走了一会,天色渐暗,魏伯仁和常冬生一起到了玫瑰院门口。小铁脚虽然初次到省城,但他在京城也算见多识广了,一眼就知道,明里挂着酒字,其实这是妓院。他赶紧对魏伯仁说:“老爷,这是妓院……”
话没说完,数名浓妆艳抹的娼妓出来拉客。
常冬生驱赶她们:“走走,我们是衙门的,我们不要,走走。”
一名娼妓艳态十足,上前仔细地看着魏伯仁:“是官爷啊?算了吧,只要你是男人,就是巡抚大人也得上这来。”
魏伯仁训斥道:“胡说,衙门的人怎敢宿妓嫖娼。”
另一名妓女上前来:“哎哟,你这是什么话?客官,我们这里酒店啊,衙门怎么了,难道衙门的人就不要三情六欲了吗?那你们看啊,他们都是什么人?是衙门的人哪。”
果然顺着她们指点的方向,身着官服的官员与娼妓勾搭在一起调情着。
“哎,一晚得多少银子啊?”常冬生忍不住问道。
“爷这一问话就知道不是这里的人了,今日喝一晚上的酒便宜,才二两银子。”
“哇,二两银子你也说得出来,你是天仙啊。”
眼看妓女要生气,魏伯仁连忙制止,十分气愤,拂袖而去。
路过妓院,便到了一处真正的酒楼,牌匾上写着“江南楼”,开门营业着,从楼传来猜拳声,还不断有人从楼上呕吐下来。从灯光下观察,多数是衙门的官员。
店小二有客人过来,连忙跑过来招呼。
魏伯仁问道:“小二,这店平日里生意都是这样好吗?”
“现在不算好了,听衙门的人说,上面要来赈灾巡查,有些人就不来吃饭,否则这桌子要翻好几回了。”
“怎么说来,平日里还要好。不过我要问一下,你们可有什么特色菜?引得那么多人来。”
小二凑前来说:“客人不知道吧,我们这店是衙门里大官的亲戚所开,这生意怎么会不好?就说这省城的商人,如果能在这请客,就是一个天大的面子。”
“原来如此。”
“客人要不要上去吃点什么?保管你过嘴不忘,来,里面请。”小二说道伸手来拉。
魏伯仁摆摆手道:“我们刚才在前面饭店吃了,不知道有江南楼,改日我们一定过来,一定过来。”
摆脱了小二的纠缠,三人还到杂物店去问价格,大米的价格有些高。魏伯仁心情很沉重,一面是路上过来的受灾惨景,一面是歌舞升平的状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是谁之过?难道自己就能够改变不成?回答是否定的,不过在他想来,让饥民度过这个灾难岁月,应该是自己的本分,否则怎么对得起皇上?怎么对得起江南省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