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伯仁觉得江南省的事情本来复杂,武郡王又派出自己的岳父过来,这横插一杠的事情还真不好办。名义上李琦是管着刑事案件,可他不认真查,自己还不好说话,赈灾就会陷入停滞状态。没有想到的是,对于督粮道的调查,李琦是一口答应了。
魏伯仁心情很好,回到府上,在书房坐了一会,常冬生来喊吃饭。到了饭堂里,只有两个小菜,连点肉也没有。常冬生说已经没有多少银子,能不饿肚子就不错了,再过几天怎么过还不知道呢?
“冬生,你再跟布政使衙门赊点银子过来,日后再还回去。”
魏伯仁说道。
“爷,已经向衙门里赊帐两次了,堂堂的四品大员的管家,老是去借银子,我可没有这个脸。”常冬生不高兴,听言确实是有难处。
魏伯仁也无可奈何,简单挖了几口饭,放下碗筷,深深叹口气,朝府外走去,小铁脚见了连忙拿上披风跟了出去。
衙门不远处便是河道,来往也有些船只,沿河边种的是柳树。柳树都有百年的历史了,粗壮的躯干伸向河里,柳叶挂在了水里,随着河水流动在摆动。
河边有人在休闲散步,魏伯仁在河边一块石头上坐下,小铁脚将衣服给老爷披上。突然人叫道“魏大人”。
魏伯仁有些吃惊,转过头一看,原来是鲍明山。
“魏大人您好!”鲍明山再次行礼。
鲍明山受到钦差的重视之后,也得到同行的嘲笑和上峰的唾弃,他内心非常痛苦,心里很纠结,想跟魏大人好好谈谈。这些天他常常徘徊衙门跟前,犹豫着是否进府找大人,可最终害怕同行的打击,还是没有前去。今日幸好看到魏大人到河边散步,便认定是个极难得的机会。
“鲍大人好!”魏伯仁看到他,确实有些吃惊,便四下看了会,对小铁脚说,“小铁脚,你去边上看着点,爷要跟鲍大人聊会天。”
小铁脚应声走开去,他也知道巡抚衙门一直有人盯着钦差大人,现在回府了,别的人也回去休息,不会想到大人突然去府外散步。
魏伯仁询问了鲍大人的自伤的事情,他显得非常后悔,觉得给钦差大人出难题了。
“鲍大人,你也不必自责,若非大人自伤抗争,本官怎能知晓地方上如此顽疾,看来皇上要整顿吏治是对的。”魏伯仁想到近日捐银和调查赈灾,便问道,“鲍大人,本官奉皇上之命来江南省,看到江南省受灾情况不一,寿阳等地灾情比较严重,可巡抚衙门并无动作,看来江南省虚报受灾情况也非一日了,等待拨银度日的思想非常严重啊。本官提出捐银实是无奈之举,你如何看待啊?”
“魏大人,地方对待受灾无非两种情况,一是小灾大报;一种将赈灾银子挪用或者挥霍掉。这已经形成惯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改变也是困难的。再说捐银,作为百姓父母官,体恤百姓乃是天职,本不该有何想法,可是有些人还是对此做文章,捐出的银子最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这也是许多人的后顾之忧。”
听了鲍明山的话,魏伯仁也感到地方的问题根深蒂固。可他知道,江南省救灾,仅靠捐银子不是个办法,数量有限,必须推动地方筹集更多的银子,拿出诚意来救灾。可几个衙门库房的银子都没有,怎能救灾,不靠朝廷怎么办?
鲍明山见魏伯仁也感到为难,便低声说道:“大人,下官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但请直言无妨。”
“各地衙门并非没有银子,只是银子去了他处而已。”
“些许怎么讲?”
“大人,下官曾经接待过省城福源钱庄老板葛孟泉的一个官司。那是去年底的时候,正是要过春节的时候,葛老板突然找到衙门,要找巡抚大人理论。下官觉得奇怪便问明事由,原来是巡抚衙门有银子存在钱庄,因利息之差,葛老板觉得吃亏太多,便寻上门来。”
“此话怎讲?”魏伯仁没有听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在衙门库房的银子放在了他的钱庄。衙门的银子不用时放钱庄,必然会产生利息,用的时候取回,这一年到头,数额大的话也有不少利息了。”
此刻,魏伯仁算是明白了,原来衙门还有这样的招数,真是闻所未闻。魏伯仁四下又看了一遍,低声问道:“鲍大人,为何下官检查库房,帐上没有多少银子了?”
“魏大人,这很简单,只要做两本帐,谁会知道?气道生的利息收益,便被他们私分或者挪用了。后来葛老板被吴富贵大人叫去,谈了许久,此事就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