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寿阳赵家闹得不可理喻的时候,魏伯仁的目光始终没有放弃对衙门的关注。他希望朝廷压制江南省巡抚衙门,将库银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可惜衙门库房管事金昌永自缢,承担了库房的部分责任,让陈万全他们先胜了局。魏伯仁只好不动声色,等待时机。对于他来说,皇命在身,就想着为皇上办事,所有的亲情,友情都可以抛弃。然而陈万全、吴富贵,以及奉阳的郑安,都表现得非常的冷静,让他有些吃惊。江南省连年吃灾年饭,朝廷已经不堪重负,再说高诚大人对江南省很熟悉,自然知道他们小灾大报,无灾也报的陋习,这次还清楚他们用库银私存的事情,看来水确实是深。这次皇上要清查江南省这几年的赈灾情况,对于全国来说,江南省是首当其冲。对于一省来说,寿阳便成了众矢之敌。然而,魏伯仁清楚,寿阳之蒂,非一二年形成,十几年前陈万全便是寿阳知府,前任知府就是吴富贵,要清查寿阳的问题,也只能从吴富贵开始,可是,吴富贵是巡抚大人的亲信,不是随便可以动的。这时候,魏伯仁还是想到了李琦。虽然这李大人在处理王恒林的问题上,至今拖延着,但他的介入,已经触及到江南省官场敏感的区域。
因为李琦是王爷的亲戚,魏伯仁自然也就礼让三分。他选了个时候,亲自造访,诉说在江南省办事的辛苦。
李琦自从来到江南省,吸取了当年在山东时候的教训,做事更加小心圆滑,处处显得谨慎起来,平日里也与江南省同僚不接触,说话也是半句的,让别人弄不清自己的脾性。这回魏伯仁的到访,却让他有些吃惊。
两人寒喧之后落座,魏伯仁首先开口:“李大人此次前来江南省,对魏某的确是好消息,可见武郡王对江南省的重视,对在下的理解。有机会请李大人代为向郡王致谢。”
“魏大人客气了,魏大人是皇命在身,我等只是协助大人而已,不在言谢。到是江南省地方事务,如何跟进,还望魏大人多多指点。”李琦一反常态的客气起来。
魏伯仁心里有些好笑,李大人来江南省,怎么处事,还不是唯郡王之命行使,不过他这张牌是可以利用的。想到这里,魏伯仁笑笑说:“李大人任职多年,为官之道,理政之术当是魏某学习的,谈何指教。如今江南省地方政务积弊太深,前几日库房管事金昌自缢身亡,巡抚衙门库房官银损失多少还不知道,可见顽疾深重,想整治也难啊。再说寿阳吧,这些年的赈灾银两使用便是个问题,如果每年维修城墙堤坝,何至于此。”
李琦一听,觉得魏伯仁话里有话,可见寿阳这块肥肉人人想吃,关键是谁敢去吃?李琦不由得暗暗得意起来,有了插手寿阳的想法。他说:“魏大人,我们都是为皇上,为朝廷办事的,寿阳难道不是大清的地盘?想怎么做,尽管吩咐。”
魏伯仁连忙作揖道:“岂敢,岂敢。既然朝廷让李大人兼管江南省南部的刑务,不妨从巡抚库房和寿阳开始,也算是对郡王的交代。”
李琦听了这话,默默地点点头,说道:“放心,职责之内的事情,我李某会办好的,请魏大人放心。”
魏伯仁走了之后,李琦陷入了沉思。魏伯仁是来勘灾筹集军粮的,他要办成皇命,必然要深入地方事务,否则只能是治表之举。来江南省的时候,郡王有关照,但凡涉及江南省地方事务,一定要请求巡抚后再行事。可是,李琦却从魏伯仁的到来之中,看出了机会。自己虽然只是个五品按察使佥事,但他的后台是武郡王。他灵机一动,决定不告诉武郡王,也不禀报巡抚大人,而是单独行动。他把随从谢新叫过来,秘密交待了一下,谢新应声而去。
按察使衙门七品管事杨箕便听命而来,李琦对江南省寿阳的情况不太熟悉,便将杨箕叫来询问。得知寿阳前任知府是吴富贵,巡抚衙门管理库银的也是吴富贵,心里便是一阵的狂喜,心想这次又是一条大鱼。他对杨箕说:“你们组织人去了解一下,这些年寿阳的财政支付情况,特别是这些年来赈灾款的用度。还有那个福源钱庄,与管事金昌永的关系到底怎么回事?”
杨箕听到李琦的话,吃了一惊,这寿阳前任知府是巡抚大人和吴大人。金昌永是陈万全和吴富贵的亲信,在江南省是没有人敢动他们的,不知这李大人是什么意图。杨箕怔怔地站着没应答。
李琦看出其中的缘故来了,就说:“杨大人,你不要多想,这可是魏伯仁大人的命令,皇命难违啊,本官只是应付一下,知己知彼嘛,并不是一定要追查什么,本官会把握分寸的。”
杨箕是懂得官场之道,便提醒说:“调查吴富贵大人和郑安大人,是不是请佥事大人禀报巡抚大人再定?”
“嗯,这本官知道,会跟巡抚大人说的,杨大人只管办事就行。”
杨箕想了想,没有说话,退出去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