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成国公见这么多大臣都没有看法,简单看一遍装装样子,摇摇头,沉默不语。
朱翊钧见这么多大臣,还有国公,众口一词,都看清单没有问题,接过清单说道:“太常寺卿、工部尚书,太庙享殿总共有多少盏庆诚灯啊?”
“臣太常寺卿回禀今上:太庙享殿总共有三十六盏庆诚灯。”
“臣工部尚书回禀今上:总共三十六盏。”
张居正已经明白今上为什么追问此事。
定国公和成国公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金砖,一言不发。
朱翊钧用威严的目光,扫了一眼众大臣和国公:“修缮三十六盏庆诚灯,朝廷居然要花费五百二十两银子,朕估算着,就算买新的,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
“尔等臣工,以为朕年少好欺,朕可不是糊涂蛋,这么胡乱的花钱,咱大明伤不起啊!”
内阁大臣见今上放狠话,紧忙跪在地上,工部尚书和太常寺卿脑子一团乱麻,户部两位侍郎,拉动他们的后衣,这才跪倒地上。
定国公和成国公早就跪倒地上,听候发落了。
“臣等失察,请今上重重处罚!”
“臣等失察,请重重处罚!”
工部尚书、太常寺卿、户部两位侍郎、定国公、成国公齐声喊道:“臣等犯有渎职之罪,请今上(陛下),处罚臣等。”
大明历朝修缮皇家工程,都是一笔肥缺,修陵寝、修宫殿、修太庙、各庙各坛,这些工程都能大捞一笔,往日工部、户部做账都很谨慎,这次同样谨慎,谁知在灯具上出了岔子。
一盏庆诚灯,买新的也不过七、八两,修缮太庙庆诚灯,户部报上来的清单,一盏要十四两五钱,开销居然是买新灯的两倍。
就算傻子都知道,这笔钱到底去哪里了。
特别是修缮太庙这等大事,张居正脸都要气紫了,平时贪污银钱,睁一眼闭一眼就过去了。
修缮太庙的钱,这帮人都敢贪污,这也太过分了!
工部、户部每年账目繁多,这里多报一点,哪里多报一点,一年要留下不少银子,他们本以为今上日理万机,不会留心这点小事。
谁知今上在庆诚灯这件小事中,抓住他们的把柄。
朱翊钧从龙椅上站起来,又让大臣和国公站起来:“朕御极八年来,对待而等臣工一味的纵容,而等臣工一而再、再而三的欺瞒朕,朝政让而等臣工管理的,漏洞百出!”
“太常寺、工部如此明目张胆的欺瞒朕,传朕口谕:内阁、六部、九卿、都察院好好议一议这件事,初九早朝要拿出结论!”
“退下吧!”
“臣等告退!”
身为皇帝,口含天宪,言出法随,还是不能够太随意,按照朱翊钧的性子,两位国公都要被夺爵为民,户部、工部、太常寺卿都要下大狱。
在心里还是把脾气压了下去,皇帝随意处理臣子,这也算乱法,先让内阁、六部、九卿、都察院议论一下,也算给众臣打个预防针。
朱翊钧已经在忍让他们了,再欺瞒和贪污,他就要重重的惩处,朝廷臣工和天下百姓,也不会责怪他心狠手辣。
刚出乾清门,张学颜就怒斥户部两位侍郎:“你们可害苦我们了,今上一直在隐忍,再出事内阁也保不了你们!”
“张阁老,你这是什么意思?这银子难道就我们工部贪了吗?”
张居正一句话也不说,他知道两位国公拿了大头,现在今上把皮球踢了出来,初九早朝要拿出结果。
张四维制止张学颜和曾省吾吵架:“各位…,各位!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这件事瞒是瞒不住了,都察院、科道言官奏疏淹都能淹死我们,今上没有直接惩处我们,现在今上让内阁、六部、九卿、都察院议这件事,还是拿出一个办法出来。”
定国公徐文璧、成国公朱应桢一句话都不说,刚才在乾清宫他俩都快被吓傻了,他俩真怕陛下拿他俩开刀。
文官集团出事有人保,从嘉靖四十四年开始,亲王、郡王、公爵被夺爵很多人,朱家亲王都被夺爵,何况他们国公。
以后陛下差事不能乱接,谁都不知道,陛下又发现什么漏洞。
三位内阁大臣刚回文渊阁,张居正叫来文渊阁跑腿人员:“请六部、九卿、都察院堂官,马上到文渊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