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芷身上一阵少女体香沁入方兴口鼻,他瞬间陶醉飘然。可事出紧急,他不敢有非分之想,颤巍巍地伸出一指,小心翼翼探了探召芷鼻息。
“啊……”
方兴大叫一声,直觉背后遭遇一击猛刺,尽管吃痛,但是还不敢松开怀里的佳人。
“大胆!你快放开芷儿!”召芷有些生气。
“你……没事就好……啊!!!”方兴又惨叫了一声,这才把召芷扶立于地。定睛一看,刺向自己的正是那根象牙箸,它一直在她手中紧紧拽着。
“哼!你知错否?”少女双手抱在胸前,咬着牙道。
“在下知错,”方兴心有余悸,“方才唐突了女公子。”
“不是因为这个。”
“啊?那是什么?”
“你骗人,厉鬼白天才不会出来!”召芷用力踩了方兴一脚,傲娇道,“芷儿要告诉爹爹,你扮鬼吓我!”
方兴皱着眉头,心中却如一块大石落地。不管怎么说,装神弄鬼的罪名要比调戏女公子情节轻得多。
虽说只当是孩童嬉闹,但毕竟自己方才与召芷有了肌肤之亲,也属非礼。周朝民风淳朴,封建礼教还没被后世理学家发明,男女也并非“授受不亲”。不过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至少在赵家村里,会被指谪为有伤风化。
“你怎么不说话?芷儿真去找爹爹咯!”召芷转身便要走。
“你别……不……你伤了我还想走?”方兴灵机一动,玩心又起。他把手捂住背部,强装痛苦,好似被象牙箸刺得重伤一般。
召芷虽还有几分不信,但或许也担心公父责罚自己的任性胡闹,赶紧过来搀扶:“你没事罢?这么轻都能受伤哇?”
方兴挣扎着坐起来,故作虚弱不堪状,连滚带爬地扶到榻前,叹着粗气:“可算缓了过来,女公子,你下手真狠!”
“那还不是因为你……轻薄芷儿?”召芷倒是口无遮拦。
“恶人先告状,是你私自闯入我房间的罢?”方兴一副受害者模样。
“这可是太保府,你,你得客随主便才是!”召芷强词夺理。
少女这句话突然让方兴背后一凉——这里是太保府,不是赵家村;眼前人是召公虎的爱女,而不是茹儿;召芷未来的归宿是远嫁他国,成为某个诸侯夫人,而自己刚才似乎也忘了和茹儿的“七年之约”……
我这样对得起茹儿吗?方兴的心魔又窜了出来回答——不,你不单辜负了茹儿,你只是个野人,配和堂堂大周太保的千金嬉戏玩闹吗?
“怎么了?”召芷自然想象不出少年心中经历了怎样的内心戏,“你生芷儿气?”
“没……没有,在下不敢。”方兴怯怯道。
少女眉目低垂,微微叹了口气,道:“从小到大,公父向来早出晚归,甚至许多天才见得到人影,芷儿在府里都快闷出病来了……”
唉,看起来当召公虎的闺女也不容易。方兴心念一动,问道:“府里没人陪你玩?”
“没有,”召芷悻悻道,“只有个教书先生。”
“先生?”方兴心里一酸。
这便是自己梦寐以求的贵族生活,有专人教授学业,不像我这野人只能靠自学成才。不过当他瞥到自己橱内摆放的羊皮卷《尚书》时,却心情畅快许多——镐京城的权贵子弟,怕是也读不到这册周王胡赠予的守藏室绝本。
“公父请的教书老先生迂腐得紧,”召芷眼神落寞,显得很焦躁,“他尽是给芷儿讲甚么女德,听得头都大了。”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方兴随口一问。
“卜筮!烧龟甲,搓筮草,占卜吉凶,这可是芷儿最爱。”少女眼中放光。
这可真是奇怪的爱好,方兴并不清楚贵族女子都该学什么,但肯定不是这些求神问卦之事。也不知她的这些恶趣味要是被召公虎知道,老太保会作何感想。
“嘿,”召芷又举起手中的象牙箸,“这事你不能跟公父说。”
“唔,那是自然。”方兴点了点头,别的做不到,守口如瓶倒是不难。
召芷显然很得意,又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方兴,煞有介事道:“同是公父之客,你倒比后院阁楼上住的那个怪人要有趣许多!”
“怪人?太保府还住着甚么怪人?”方兴很不可思议。
“嘘!”召芷忙将象牙箸往前一递,示意方兴闭嘴,“这是个秘密,小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