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斗将,西戎诸部碰了一鼻子灰,垂头丧气回到驻营地。美酒香醇,但䝠戎老酋长却怒气难平,在帐内大为光火,怒斥周王师诡计多端,也咒骂秦人断子绝孙。
姜诚把西戎诸部各酋长的窘态看在眼里,心中暗喜,便道:“诸位勿慌,诚倒有一计,可以一战而尽灭敌军。”
换做往日,姜诚之言定会被众人耻笑,姜戎毕竟实力太过弱小,在䝠戎、冀戎、狄戎三大酋长心中,位卑言轻。然而今日情况大不相同,一来诸戎刚刚折戟沉沙,各部枉送了几员柱国大将性命、元气大伤;二来姜诚今日用元戎斗将,不落下风,算是唯一全身而退之人,诸戎服其勇力。
䝠戎老酋长放下姿态,道:“你有何计,说来听听!”
姜诚清了清嗓子,故意语出惊人:“我要是诸位酋长,才不会如此执着于此地用兵。”
“此话怎讲?”帐内诸戎酋大为不解,在他们眼中,突破邽邑防线、再杀入伏虎峪乃是进军关中的唯一路线。
姜诚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干笑道:“邽邑早已不是三年前之邽戎地盘也!在大周经营之下,如今城高池深,粮秣足以支应一年固守。且召公虎率大军前来固防,又有秦族助其为虐,我军虽有三万,硬攻如何能克?”
身旁冀戎酋长挪了挪他肥胖的身躯,不服道:“你能有何见,我等又当如何?”
姜诚对眼前这肥得流油的家伙可无甚好感,嗤之以鼻道:“敌军不动,我军便也不动,旷日持久。这种愚蠢战法,便是栓只野彘,也不过如此。”
“你!姜诚小儿骂谁?”冀戎酋长拍案而起,几近抽刀。
“大敌当前,莫伤了和气!”狄戎酋长起身拦在二人中间,他倒是肯比冀戎酋长多动些脑子,问姜诚道,“那你是要我军绕过邽邑,而攻其虚?”
“不可不可,”冀戎酋长抢在姜诚回答之前,粗暴否决狄戎酋长,“绕过邽邑便是伏虎峪,我等上次在那里损失近半,哪里能重蹈覆辙?姜诚,你又想引我等入伏虎峪,是何居心!”
姜诚“哼”了一声,沉默不语。
“怕不是我说破你奸计,无言以对了罢!”那冀戎胖酋长得意洋洋,仰天大笑起来。
姜诚冷笑一声,视冀戎酋长如无物,对其余众酋长道:“诸位久居陇右,历来只把眼光投向关中,故而只知邽邑——伏虎峪——西陲一线是东进必经之路,实则不然。”
“还有其余线路?”䝠戎老酋长颇感兴趣。
“诸位可知,陇山之中,尚有密道否?”
“陇山?横穿过陇山,岂不是大周太原之地?”狄戎酋长摸着他的八字胡,沉吟道。
“正是!”姜诚坚定地点了点头。
“不可不可!我素闻那里易守难攻、崎岖难行,只容一人通过。我军三万余众,且大多为骑兵,若是走那险道,怕是周人在道口设下区区五百人之口袋阵,我军百人冒头,便百人送死,万人冒头,便万人送命矣!”狄戎酋长连连摆手,不敢苟同。
“哈哈哈!”姜诚仰天大小,笑声让在座所有人极不自在。
“你笑甚?”冀戎酋长有节奏地拍着他那圆鼓鼓的将军肚,很是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