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诸位坐井观天,殊不知如今陇山以东之战事也!”姜诚叉着腰,在帐内摇头晃脑,“诸位,狄戎酋长所谓之密道,其名曰‘街’(注:即后世三国之街亭),其道固然狭窄,且关口险要,但……”
姜诚故意拉长音调,煞有介事地看着众人面上的反应。
“但是如何?你速速说,切莫消遣我等!”䝠戎老酋长无奈,催促道。
姜诚这才接着道:“但,此时,这条街亭密道的另一头,已然不属于周人,而是为犬戎所有也!”
“什么?犬戎有如此本事?此乃我军福音也!”狄戎酋长大笑道,“我部此次同犬戎结盟,共同进犯大周疆界,本以为犬戎难以突破周人太原防线,没曾想竟传来如此捷报!”
“正是!”姜诚向前一步,狠狠地拍了拍狄戎酋长肩膀,“我军若连夜奔赴街亭道口,不需半日便可翻越陇山,同犬戎大军会师。再顺泾水而下,便可兵锋直指岐山。如今岐山周人守军薄弱,岂是我等联军对手?一战克定,便可直插关中也!”
听罢姜诚之言,䝠戎老酋长拍案叫绝,狄戎酋长亦是连连点头,其余诸戎也纷纷怦然心动。
“且慢!此事可疑!”
众人闻言回头,原来泼冷水之人正是那大腹便便的冀戎酋长,他有意同姜诚作对,阴阳怪气道:“姜诚,你说犬戎已得太原,空口无凭呀?老酋长都不知此事,你区区姜戎,又从何得知?”
姜诚脸色突然变得难看,帐内所有人也顿起疑心,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于他。
“看来,诸位酋长对我姜诚始终不放心,也罢,也罢!”姜诚仰天大笑,迈步便往帐门而去,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奸细休走!”那冀戎酋长弯刀出鞘,便要去拦姜诚,可他步法笨拙,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啃泥,嘴里还嚷叫,“给我拦住这逆贼!”
不料姜诚却丝毫没有要离开之意,只是一撩帐帘,迎进来一个中年戎人——他浑身貂裘衣帽、风度翩翩,服色文饰与西戎诸酋长颇为不同。
那人脱下毡帽,躬身施礼:“诸位首领英雄,别来无恙!”
“这……见过国师!”众酋长先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纷纷行礼。
原来,这位入帐之人正是犬戎特使、犬戎国主最亲信的国师。两月前,诸酋长在犬戎与西戎诸部结盟之时便见过此人,不想今日在此再次相见。
“国师远道而来,有失迎迓!”䝠戎老酋长满脸堆笑,迎对方坐了主宾位。
犬戎国师倒也当仁不让,大摇大摆入了席,开门见山:“诸位首领,姜族长所言确有其事,我这厢而来便是代国主向诸位告捷!只是来得不巧,恰逢各贵部同周、秦蛮子斗将,不便打扰。”
众西戎酋长面面相觑,犬戎虽是盟友,但今日阵前铩羽之窘态被对方国师尽收眼底,可谓丢人丢到了家。戎酋们的气势瞬间泄了大半,大都闷头饮酒,不敢抬头直视犬戎国师。
酒过三巡,那犬戎国师将爵中美酒一饮而尽,取出一块木板,递给䝠戎老酋长道:“头领,此乃我犬戎国主之国书,特邀各贵部移步太原,以图共同进兵岐山之事,不知意下如何?”
“这……”䝠戎老酋长赶紧接过木板,浏览罢,又传递给其他酋长,待众人都怅然点头后,拱手对犬戎国师道:“荣幸之至!不知何时动身?”
那犬戎国师邪魅一笑:“今夜为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