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峡常年云雾缭绕,山中更是夏雷阵阵。
自从徐、楚联军西进,亡命无数的鱼腹浦重新恢复宁静。这里刚被一场暴雨洗礼过,渗透出泥土的清香,沁人心脾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丝难得的清凉。
“阿沅,你还不睡,在数些什么?”
身后,是芈芙迷迷糊糊的抱怨。
阿沅转头,微笑道:“女公子,你也还没休息?”
地窖里的空间很是逼仄,透过幽暗油灯的微光,芈芙疲倦而清秀的脸庞泛起光晕。古人有云:“灯下观美人,越看越精神”,诚如是也。
“还不是被你吵醒的,”芈芙抱怨道,“我说,你最近也是奇怪,睡觉前数数作什么?”
阿沅被说得心中咯噔一下:“我?我这是……数羊呢。”
“还想骗我,”芈芙突然来了精神,坏笑道,“哪有数羊只到二十,又往回数的?”
“这……”阿沅窘迫不已,俏目含羞。
芈芙道:“你这分明是计算日子呢。”
阿沅道:“什么日子?”
芈芙嗔道:“装傻,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你小妮子最近可狡猾得紧,都不和你家女公子说真话。”
“女公子,我都听不懂呀!”阿沅心一横,决定继续敷衍。
芈芙捏着阿沅的鹅蛋脸道:“二十天,自然是你的蒲掌门离开鱼腹浦的日子,对与不对!”
“这……”
“唉,都走了二十天了,怎么一点口信也没有。”
“女公子,你说他不会……”
“不会什么?”
阿沅眉梢微蹙:“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芈芙端详了阿沅一阵,突然笑得腰肢乱颤,把丫头笑得浑身发毛。
阿沅问道:“女公子,你这是何意?”
芈芙捂着嘴:“还说你不在乎他呢,看把你急成这样。如果只是蒲无伤一人前往巫教总坛,你倒要好好提心吊胆一番,可如今他是和钜子杨不疑同去的,你还有啥不放心?”
阿沅并没有得到太多安慰,沉湎于苦恼中,难以自拔。
芈芙长长哀叹一声:“唉,蒲掌门真是艳福不浅,有这么个知冷知热的小丫头为他牵肠挂肚。”
“还说人家呢,”阿沅樱桃小嘴一撇,“你还不是一样,自从你把方大夫骗来南国,就日日魂不守舍……”
芈芙突然急得跳了起来:“住嘴,不许你再提他!”
“为什么不能提?”阿沅顶了回去,“你明明那么在乎他,却不跟着大部队西进,执意要留在这鱼腹浦照顾伤兵,不是为难自己么?”
“胡说!”芈芙哼道,“明明是他不在乎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