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芈芙剑眉直竖:“他……他都知道芙儿要留在鱼腹浦,他要真的心中有我,也应当也跟着留下来才是,为何还要跟着君兄和那娘娘腔的舒参西进?”
“这……”阿沅把头摇得飞快,“你想听真话么?”
“废话!”
阿沅润了润喉,道:“女公子,丫头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是你做得不够周全。”
“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周全?”
“唉,方大夫很可能已经知道你和徐侯的婚约,所以他刻意躲着你,就等女公子亲口对他说起此事,可你又从来不对他澄清。”
“好你个阿沅,竟教训起我来了!”
说罢,芈芙便从身边抽出匕首,面露凶光。
“又来了,”阿沅哭笑不得,“你啊,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阿沅知道主人近来情绪很不稳定,动不动就火冒三丈。可她自幼与芈芙一道长大,十几年来,虽然执意以丫头身份侍奉芈芙,但二人关系早就同姐妹一般。只需要一个眼神,阿沅就能猜到对方心中在想什么。
当初,楚国熊徇带着幼妹前往徐国时,芈芙只是觉得好玩,何曾想竟被四哥“出卖”,稀里糊涂与徐翎缔结了“婚约”。可如今,徐翎派舒参带兵来下聘礼,芈芙这才大呼中计。
但芈芙绝不是一个甘心向命运低头之人,当初她只是耳闻大周有个叫方兴的少年好生了得,竟然在汉阳舌辩中连挫莫敖屈虔、熊雪、熊徇的三人使团,扬名南国,便不惜一切代价想见他一面。
阿沅知道,这位楚国女公子对方兴一见钟情,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生命犹所不惜,更何况是逃一个不痛不痒的“婚约”?
可芈芙的致命软肋偏偏又是脸皮太薄,当初和方兴初见之时便扭扭捏捏,若非姜姐姐怂恿,那层窗户纸还不知何时能捅破;可如今面对天大误解,又是欲说还休,急煞旁人。
明明是她让方兴起了误会,却死活不肯对心上人表明心迹,倒痴痴地等待对方主动开口、冰释嫌疑,可方大夫又哪里会是这种人?唉,这样除了让二人心墙越垒越高,毫无裨益。
可更糟糕的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芈芙却背道而驰,反钻了牛角尖——她不愿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还把这一切都怪罪于艾姐姐,认为是她从中作梗,才让方兴心生退意,这又是何道理嘛?
想到这,阿沅不禁为姜艾鸣冤。艾姐姐对方兴也是一片痴心,但她却不愿夺人所爱,压抑自己,忍痛把这段佳缘拱手相让。前日里受了芈芙一顿无端指责,心灰意冷之下和若若远赴蜀地……
“唉,何苦呢?”想到这,阿沅一句感叹脱口而出。
“闭嘴!”芈芙没好气道,脸上满是骄傲的倔强。
她年幼酷爱习武,其君父熊严在位时又对她宠溺有加,沾染一身刁蛮性子。可随父母病亡、熊霜即位,手足情深的四个哥哥突然为了权力而自相残杀,芈芙变故迭生下伤透了心,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至此变得喜怒无常。
阿沅无奈道:“唉……丫头这是在帮你。”
“芙儿要你帮?芙儿自己会想办法。”
“你除了生闷气,把自己憋坏之外,还能想什么办法?”
芈芙梨花带雨:“那你说怎么办?”
“阿沅陪你上去走走,如何?”
“也好,”芈芙拭泪道,“还是阿沅对芙儿最好……”
阿沅摇了摇头,搀起芈芙臂膀,吹熄烛火,打开地窖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