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友旋即起身,缓步踱到世子戏跟前,早有侍者将木匴捧来。王子友左手接过爵弁,右手扶住受冠者的脖颈,将爵弁加到世子戏的头顶。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又接过第二个木匴,取出皮弁,换于世子戏头上,又祝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最后再取来第三个木匴中的玄端,加于世子戏,祝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如此三加之后,王子友退于宾位,世子戏起身作礼,徐徐退入内室,换上成人后的礼服,最终同众宾客相见,又与父母、兄弟拜谢,总算是完成冠礼。
冠礼结束后,接下来鲁侯敖大摆筵席,宴请宾客,众人皆尽兴而归。
回到官驿,王子友当即写上一封奏书,向周王静汇报鲁侯为幼子戏加冠、立其为鲁国太子一事。与此同时,鲁侯敖也派人修下奏书,快马传遽,星夜送往镐京。
眼下,距离周王静回书还有三五天左右时间,王子友心情大好,乐得暂歇数日,当晚便邀请方兴、伯阳一道,在官驿中挑灯畅聊起来,总结此行心得。
本以为使命结束,话题能略微轻松一些,却不料气氛越聊越沉重,众人竟又忧心忡忡起来。
方兴语出耸人:“我有预感,鲁国之乱,恐怕不远矣。”
王子友惊道:“方大夫,此言何意?”
方兴顿了顿,叹道:“今日加冠典礼之上,鲁侯敖魂不守舍,疲沓气短,显然命不久矣;少子戏虽然加冠,被立为储君,但我观此子举止轻浮,恃宠而骄,怕非是人君之选;再观朝中众臣,各个面带愁容,大多有不忿之色,似乎对鲁国未来的储君不甚满意。”
王子友低头沉吟道:“废长立幼本是不祥,今鲁长子括领精兵在外,随时可以威胁鲁都曲阜,世子戏卧榻之侧,恐怕难有宁日。”
方兴道:“然也,若鲁世子戏要坐稳鲁侯之位,必须削夺其兄之兵权,而鲁长子括将兵权视作保命之根本,定不肯交。如此僵持不下,鲁国不日便有兵燹之灾,百姓又如何会有宁日?而鲁世子戏母子背靠齐国,若其君位有危,则定会求救于齐,届时,为祸的便是整片齐鲁大地,又当如何?”
王子友惆怅,却无可奈何,只是闷闷不乐。
一连几天,大周使团归心似箭,却迟迟未能等到周天子的回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