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立时“咿呀”一声大开,云游倚靠在门上,随着门开,脚绊了门槛,一个踉跄向里扑去,险些摔倒。
众人站了一排,怔怔的看着他微微而笑。
顾三春定神一瞧,心头一暖,热泪盈眶,一把将他抱住。
一旁的教众无不喜形于色,不知为何,见了军师归来,都是热血沸腾,心下似是吃了定心丸。
不论有多大困难,只要见到有他在此,任何问题都可迎刃而解。人人都有如六神归主,一扫适才的颓废萎靡之气,登时底气十足,精神焕发。
云游似笑非笑,略显尴尬的拍了拍顾三春的肩头,嘻笑道:“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啊。顾姐姐的热情,小张仪已经收到,莫让兄弟见笑。”
“大哥,军师……”
众位兄弟看着他眉开眼笑,亲切的叫喊道。
顾三春回过神来,松了手,忍住了泪水,收拾好情绪。正当想要问些什么时,门外的百姓见了云游也是大笑道:“原来是小张仪啊,哈哈……你这是打哪来的,我们可许久未见你了。”
言语间百姓似乎对他的热情丝毫不弱。
云游自小混迹在望坡城,城中百姓即使没见过也耳闻过他的大名。
更有城中儿歌唱道:“小人小张仪,嘴甜胜花蜜。生来无父母,沾染色赌习。见人跪行礼,有奶便称姨。望坡城不大,遇他笑哈哈……”
儿歌中褒贬且不论,但在孩子眼里,小张仪已然成了人尽皆知的逗乐对象。
百姓见了是他也是哄笑声一片,连那躲在人群中的节奏大师见了亦是一愣,继而跟着叫起好来,俨然成了云游请来的内应一般。
云游挥了挥手,和许久未见的乡亲们打起招呼来:“各位望坡城的父老乡亲们,承蒙厚爱,得知我小张仪回来还如此兴师动众的前来相迎,委实不敢当,不敢当。”
旁的高手知军师会错了意,大声点拨道:“军师,这些人不是来迎你的。”
云游哪里会不知,将手放在高手脸门上一推,朗声道:“诸位乡亲如此殷勤热切,难不成会是来找茬的么?”
底下百姓本是群情激愤,然见小张仪回来一口一个父老乡亲,叫得亲热无比,心中怒气渐消。
最为重要的是那带头的节奏大师癞痢头也不再怂恿发话,反给云游捧场。
百姓一时群龙无首,听得小张仪这样问又怎好说自己是来闹事的?
是以皆是左右顾盼道:“这……”
云游趁势将院门大开,张手迎客嘻笑道:“诸位父老乡亲,有话请里面讲。”
随后百余名百姓缓缓涌入三九教的厅前院内,院内不算大,也刚刚容得下所有人。
云游站在最前,上了几步台阶,朗声道:“来者是客,赐座上茶。”
他一发话,院内登时忙活开来。
众百姓见这小张仪待人有礼与之三九教的母老虎差异巨大,不住竖起大拇指,夸赞他识得大体,是个人物。
而先前那名孩子依是不服,当众叫道:“别想就这样糊弄过去,今天必须给我死去的父亲一个说法。”
云游放眼一瞧,院内满满当当坐满了人,适才自己混在人群中暗暗观察,为首的节奏大师很明显带了三拨人前来闹事。
那些人神情泰然,一点也没有做贼心虚的样子,显是安排好的。
只让云游万难理解的是,为何这群人见到自己出现后,不再掩饰,还拍手叫好?
已没了先前的咄咄逼人之势,反有倒戈相向吹捧自己的苗头。
就连刚刚的案件也不再发难,好像和自己串通好了一样,而云游一个也不认识,当真是旷古不解之谜了。
反观这孩子倒是情真意切,不像是装的,和另三拨人的态度天差地别,当务之急是先将他给安抚好才是。
云游转身对教众厉声喝道:“是谁说的好话?这般让人解气?”
这一说,底下的百姓登时呆了,料来这小张仪不责罚属下则罢怎反来帮腔说是解气的好话?兀自民怨又沸腾起来,交头接耳说三话四。
连教众都是惊掉了下巴,只道是军师说的反话,故意让教众主动承认,出来讨赏,毕竟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高手“咦”了一声向前两步,挺胸抬头道:“军师,话是我说的,要罚便罚。”
岂料云游背着手嘻笑道:“你嫉恶如仇,乃是好汉行径,我罚你作甚?倘若骂一个杀父杀母的人为禽兽不如也要罚的话,岂还有天理?”
云游说着,所有人都是不解的望着他,那孩子疑惑道:“杀父则已,杀母则过,又与骂凶手何关?”
顾三春蛮子牛猪二位长老等人手握着手,暗自替军师着急,想是不是他说错了话?
不意云游闲庭信步的蹲到那孩子身前,微笑道:“你是误会我兄弟意思了。禽兽不知生父却知生母,故禽兽不知父而杀父,杀父者自是有若禽兽。
禽兽知母而不为,若是连母也杀,杀母者岂非是连禽兽也不如也?
是以我兄弟之意实际是在说这凶手是个禽兽不如之人。如此说来岂不是让人解气的好话么?”
言罢,底下百姓和教众皆是茅塞顿开,称其骂的妙之极矣。
顾三春蛮子二位长老等人一颗悬着的心方始放下。
高手嘿嘿点头笑道:“对,对对……我就是这意思,知我者军师也。”
云游此番诡辩虽是有些强词夺理,但因合乎自己之利,于前的说辞而论,纵使再不合理,只要于己有利那便是在伸张正义。
踩在道德的至高点上,大可泼墨挥毫指点江山。
那孩子似懂非懂,然见众百姓皆是称骂的好,心下安许,料想这么多人说对的,自是错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