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被我说中无言以对了么?”
白狐将自己亲眼所见之事斩钉截铁的说出,又何尝不正如云游自己亲耳所闻一样也认为自己所听才是真呢?只是自己能确定的是他所见为假,但自己所闻又有谁来确定真假呢?
转念又想,既是死无对证,又何须执着于真假?真又当如何?假亦如何?
总之自己是绝对不会去认贼作父投靠魔教的,当务之急,那便是救出大小左,和自己唯一的弟弟相认,此外旁事也不再关心。
不意一边的高手突然长枪向白狐胸口突了出去,白狐一惊,斜身侧闪,长剑“当”的一声将他长枪格开,愤然道:“我好心饶你一命,你却不识好歹,那便休要怪我手下无情。”
言罢,白狐手挽长剑“刷刷刷”连挥了三剑,云游眼瞧他三剑挥出,却似是速度放慢了一样,瞧的真真切切,三道剑气分向高手天突,玉堂,和鸠尾划去。
云游只道是白狐有意在容让,然见高手也是动作迟缓,这也是在容让么?
在他眼中速度奇慢,实则剑势如疾风骤雨而发,顷刻已至高手三处大穴之前。只听得“噗噗噗”三声连响,三道剑气却是划在了棉被之上。
云游立在二人之间,将棉被一收,登时被破,棉絮纷飞如雪。
白狐怔在原地,着实吃惊不小,万不料自己这三剑居然被这小张仪如此轻巧的以棉被给化解了,暗想这魔教功夫委实是深不可测。
云游也是一脸错愕,向白狐拱手道:“多谢白狐兄弟收手,你若再打快些,刚才我就真接不住了。”
他说的诚挚,然在白狐听来总觉得含有讥讽之意,适才自己已出尽全力,这小子却还嫌自己剑太慢了,可不是太也伤自尊么?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云游虽不会功夫,然看人和物都觉得陡然变慢了,实则是自己看任何事物的能力变快了,相形而慢。
云游这份异能时有时无,变慢也只在转瞬之间,是以他才会误以为是白狐有意在出招缓慢给了情面。
白狐面色难堪,高手亦不知发生了何事,怎地突然就收手了呢?他只关心军师有未受伤,瞧了云游几眼,见他安然,转即又是嘿嘿一笑。
云游笑嘻嘻的搭手在白狐肩头,嘻笑道:“白狐兄弟,你还欠我两个条件尚未完成,何不放我们一马,日后我们还是好兄弟。”
白狐瞪了他一眼,心想你功夫在我之上,又何必这样装腔作势,讨我笑话?也罢,这人情便卖给你,大家都有台阶下。就算我放过了你,后面的野鬼也不会饶过你,这恶人交由他来做就好了。
他不知云游刚从野鬼处逃生,是以暗生此念,冷冷笑道:“放你们可以,兄弟还是免了。小张仪你且自重,他日若是再落入我手,可不会这般轻易放了你。”
说完,白狐双手一拱,留下一句“告辞”,便转身离去。
云游向他躬身,一揖到地,朗声回道:“多谢白狐兄弟。”
待得白狐走远,云游忽地向高手厉声喝道:“你这呆子,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对他发起攻击?”
一面问一面查看他的剑伤,见他手臂各划开几道口子,又柔声道:“你不是他对手,以后不要逞强了。”
高手抓了抓头,嘿嘿笑道:“军师,你瞧他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我一看就来气。从来都是军师你质问别人,让别人哑口无言的,几时轮到他在你面前指手画脚的。
我看不过去,即便打不过他,那也要打。打输了那是他以武压人,不打的话还以为他自己占了理是以德服人。这当中的差别可就大了,一个是武夫,一个是智者。我高手虽说武功高强,但最佩服的还是像军师这样的智者。他顶多就一武夫,还当自己多聪明一样,我不服他,你说是不是该打他一打?”
云游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呆子是脸皮厚了才武功高强。说的条理倒也清晰,可他的话也不无道理。”
高手嘿嘿笑道:“军师,你对我真不错,好兄弟讲义气。既然你对我这么仗义,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任由军师插刀。”
云游瞥了他一眼,一脚踹开,“咦”了一声,嫌弃道:“死远点,我不过是想回来看一眼你死了没有。不要说话那么矫情,以后再这样一本正经的和我说话,老子踹死你,肉麻死了。”
说罢二人跨了上马,避开野鬼,绕了道向东北方向行去。
云游和高手同乘黑马,其间也不再有任何阻隔,云游也不觉得有什么,好似这呆子也没那么让人讨厌了,甚至觉得有些可爱。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普陀山的山脚。
其时天色已幕,残阳如血。
云游下马整好衣衫,一阵寒风吹来,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清寒的空气之中隐隐似有血腥味。回头向后一瞧,原是高手浑身血迹,衣衫褴褛。
云游眉头一皱,喝道:“你这呆子,这个样子上山,好无礼数,还不快去换套干净的衣服。”
高手嘿嘿“哦”了一声,依言转下石阶,去到黑马行囊,除旧换新。
云游独自上山,这普陀山的山路静的出奇,幽幽道深,也无有一个行人。
离得越近心中竟莫名的忐忑不安起来,蓦地想到那马刀帮弟子所说的话,什么血洗普陀山云云,更是不寒而栗。
心想,应该不会,那魔教行事再恶毒,但所杀的都是罪有应得之人,普陀山的弟子都是姑娘,她们又有什么过错呢?那魔头再凶残也不会当真去血洗普陀山来嫁祸到我身上,显然是自己想太多了。
心中是这么想,脚下却跑得更快,在途经那座观音大士的佛像前,还连连施礼,祷祝一切平安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