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普陀山门前,云游提起碗口大的门环轻击了三下,四下里没有任何回应,再击三下依是无人理会。
心想普陀山无论何时都有知客弟子在此相迎的,莫不是此刻正在设宴接待自己?可这接风洗尘也不会无人啊,莫非真的生了什么变故?
正自揣摩之际,云游一急手上力使大了,那山门竟不打自开,显是并未合上的。
云游透过门缝伸手微微推开,向里一张,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心中一颤,想也不想当即跨门进去。
这前脚一踏,只觉脚下似是踩到了一团软绵绵的物事,不禁“啊”的一声,向后回缩。
云游再伸头一看,登时脑子“嗡”的一声巨响,脸色煞白,只见脚下倒了一名普陀山女弟子,浑身是血。
放眼望去,地上都是血迹,十余位女弟子躺在地上,抱着肩头,膝关节多处伤口,发出痛苦的轻哀之声。
院内一片狼藉,石墩倒地,似是被人为翻动过一样。
山门一开,躺在地上的众弟子见了是云游进来,呆看了几眼,倏地一个翻身,向后退了数尺。已然忘了伤痛,各各脸上又是愤怒又是惊恐,引剑护在身前,手不住发抖,颤声道:“你……你……”
只说这一个字却也吓得说不出其他话来,便如眼前的自己是一位魔鬼一般。
云游惊的呆了,心下大感不妙,莫真如传言那般,是那魔头扮了我的样子前来血洗普陀山了?
便在此时,忽见白影一晃,一道剑光一闪,“呲”的一声,一条胜雪长剑刺入了云游左肩。
云游全然不察,呆在原地,定眼看去,然见刺入此剑的人正怒不可遏的瞪视着自己,这恨不得生吐活剥了自己的人正是他的弟弟幕南山。
南山一剑命中,恶狠狠喝道:“你这小人居然还敢回来,这一剑是替普陀山众弟子代刺的。”
说罢长剑一收,倏地又是一剑,这一剑却是划在了云游的左脸上,登时鲜血淋漓,一阵辣疼。
云游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兀自没有回过神来,又突然被自己弟弟连出两剑,是以连叫疼的机会都没有。
只听得南山恶狠狠道:“这一剑,是替师姐和小师妹代行的。”
云游听得小师妹几字,立即便想到了清羽灵,彻底慌了神,正欲发问。
不意南山又是一剑,“噗嗤”一声,长剑直入他的腰腹位置,云游腹部鲜血沿着雪白长剑流了出来。
南山刺完这剑后,方还剑入鞘。
“这一剑……这一剑……你我兄弟情份,自此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南山说的斩钉截铁,但这三剑如此轻易便即刺中,除了生出这复杂的感情外,诧异之感更甚。
身后的十余位负伤女弟子也是一脸不解,他为何毫无还手之力?
南山只道他是良心发现,前来赎罪的,是以并不避让。
倘若云游有还手之意,最后南山这一剑便不会刺在他腹下这么简单了,总算还是念了几分手足之情的。
实则是云游毫无功夫,在看到这震惊一幕后,失了神。
南山这几剑让他措手不及,虽身受了三剑,云游也并未觉得疼痛,只因他听到南山亲口承认了自己。
兄弟不能相认比之于受点剑伤又算得了什么呢?可我是何许人也?小人小张仪啊,怎又会在意起什么兄弟情义来了呢?真是好笑。
云游灵魂上空想着,脸上兀自挂着笑意,但身子已然承受不住。只觉眼前逐渐模糊,天地倒转,“扑通”一声向后栽倒。
便在此时,一条蛇鞭“呼”的向南山甩来,南山以剑护身,蛇鞭缠住剑刃,奋力一抽,长剑立时脱手,掷甩飞开。
“啪啪”两鞭抽在南山脸上,两道红红的鞭痕隐出血迹。
来人正是那小师妹清羽灵,只见她左脸一道剑伤,似乎刚敷上了伤药。白嫩的小脸上一道淡红的药印甚是显眼。
清羽灵既是愤怒又是心疼,眼睛一晃一晃的,泪水似要迸将出来。蛇腾鞭一扔,双手将云游抱起,瞪了一眼南山,恨恨道:“小猴子若是有什么不测,我第一个杀的便是你。”
南山见是小师妹,也未全力相斗,自受了她两鞭,见她如此关切这小贼,不禁有些气恼道:“这小人伤了我们那么多师姐师妹,你还要护着他?别忘了你脸上的伤也是他弄的。”
“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他做了错事也用不着你来教训。我相信小猴子一定是受了那魔头蛊惑,有自己的苦衷,要不然不会连我也伤。”
说罢将云游背在身后。
南山见她甚是吃力,心有不忍,欲要上前搀扶。
岂料清羽灵一脸掘强的横了他一眼,怒喝道:“滚啊,不要在我面前碍手碍脚,自今而后再也不许你碰他。”
南山气的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和其余弟子一样,眼睁睁瞧着她自己一步一步的将云游背向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