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先行脸上掠过一丝狞笑,心道这水星城的入阵之法本不确定必为他所知,然今听他自己说来更是如获至宝,再无所疑。
趁热打铁,快先行起身走到神色恍惚的云游面前,朗声笑道:“假的,确实是假的。那魔头歪门邪法有控摄人心之术,你所看所听到的便是他想让你知道的。至于那石阵的破解之法,不论真与假,其目的都是要利用于你。”
南山不屑道:“这魔头为了这废物可真是下血本,也不知他有何能耐。”
快先行笑道:“此言差矣,能让那魔头不择手段想要得到的,必是天下非凡的大杀器,想来其中道理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想到云游那雪中开道,踏雪无痕的神技,也非是内力,又全然不会功夫,时有时无,连他自己也是梦游状态一样,更觉离奇。想这小子身上还有太多秘密是无法索解的。
云游思潮起伏,想到那魔头所说,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非虚。
世本幻象,保持本心空灵,方能观照真理。
可仍旧抱有最后一丝希望,问道:“这石阵不会更改么?指不定已被那魔头改了方位,那样我也便无用处了。”
云游明白快先行说了如此之多,其意便是指出魔头诸多恶行。而要趁机攻入魔头老巢,这石阵便是最大的阻碍。
他虽已凌乱,可心中仍旧觉得水星城的百姓纯真质朴绝非作伪。
是以心中所想宁愿是那魔头告之自己是假的,亦或那魔头已经改了法门。这样反倒一身轻松,于己无关,可以置身事外。
不料快先行头一摇,将他最后一丝希望破灭道:“绝无可能,这石阵可不是能随意更改的。其中排法繁复无常,组合高达上万种解法,若错了一步必会为石阵合击,且那石阵有识人本相之能。若然没有新君接位,断不会胡乱更改,这是他们历代相传的祖规,除非是有了新的传人。”
云游登觉喘不上气来,体内气机流转,一股热流倒涌而上,“噗”的一声,口喷出一口热血。
快先行和南山都是一怔,殊不料他好端端的竟会大吐鲜血。
随即抢上两步,伸掌向他胸口膻中穴轻拍上去。
刚一触,快先行便如被雷电击了一般,猛的缩手,骇然道:“你……你体内的真气是什么?莫非……是那魔头所授?”
云游不明所以,只是方才心潮澎湃,难受之极,便自然而然的调运起体内的《佛缘清心经》减轻痛楚。
快先行本欲助他疗伤,这掌中内力一吐,遇上了云游的先体元炁,如是水触雷电,酥麻了全身。
云游于什么真气内力的功夫概念也是模糊不清的,只知道自然如此,早已习惯。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
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然于快先行是无法理解的,知他体内真气充足,内力雄浑,却不会什么功夫招式。
好似一位腰缠万贯的富家子弟,全然不知要如何挥霍运使,甚觉可惜。
云游盘坐在椅上,自我调息,过不多时,便觉神清气爽,四肢百骸气贯相通,畅快无比。
南山呆呆的立在一旁,又奇又怒道:“你这……什么邪法?好转的如此之快?是那魔头传授于你的,是也不是?”
云游漫不经心道:“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每当我不舒服时,都会默念起那《佛缘清心经》。说来也怪,总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流游走于各处经脉,很快便会好起来。”
南山听到《佛缘清心经》几个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这可是自己弃之如履,师父硬要教自己,自己也不想学的功夫。
说是什么神技,可他当时百般推辞,压根没放心上。
而今亲见云游展现这神技之神,自是后悔到肠子也青了。
不觉将懊悔之情转为恼怒之意,瞪着他大叫道:“你这小人还在撒谎,我师父空悟禅师又岂会收你这小人为徒?什么清心经,分明就是那魔教的妖术。”
云游苦笑几声也不再辩解。
快先行打断道:“那魔头有没有传授功夫于你已不再重要。当下最为重要的是不可错失良机,趁他伤,要他命。二位乃是名门之后,当以大义为重,为幕大侠和武林同道,除此祸害。”
云游又活泛起来,盘腿在椅上,抓了小吃,边嚼边笑道:“在下尚有一事不明,堡主既未进去过水星城,何以对此地如此了解?”
快先行一怔,随即微笑的:“幕少侠如此相问,快某也无所隐瞒。当年那刺杀魔头的魔教弟子,叫做剑自如,于我有救命之恩,且于道义相同。皆是以除魔为己任,是以拜了他为师。他即是我师父,于水星城诸事,自然了如指掌。
现下家师正在招集天下义士,幕少侠何不于快某一道,共投入他老人家门下?”
云游是非难断,想起一事,好奇道:“所以这便是郭嘉不死,卧龙不出?”
快先行哈哈大笑道:“这魔头当真是自以为是之极。家师出不出山,全然没将他放在眼里。再过些时日神功便成,那时莫说魔头负伤,即便痊愈,也未必是我师父敌手。”
南山一听,又惊又喜,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强过这魔头之人。
当即向快先行拱手道:“堡主家师于在下亦是有恩,若是不嫌弃,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快先行只意在收纳云游为徒,由他来破解那石阵,不意这南山却毛遂自荐起来。
当即拱手回道:“如此有幕家小公子相助,那亦是求之不得。你放心,此事便包在快某身上,至于令兄……”
南山恼道:“且让他把入阵之法说出来就是,杀那魔头与这小人何干。”
快先行微微一笑,拍手道:“痛快,有二位出马,快某再广发英雄贴,以二位幕家后人的名义,声讨邪魔,匡扶正义。到时天下侠义之士必会四方响应,那魔头饶是功夫再高明,也难逃此劫。”
云游呆了呆,有些魂不守舍,嗫喏道:“非得如此么?我……觉得不妥。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我……我不想搅入其中。”
在他心里,此为无可奈何之举,实非所愿,没有十足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不入其中,亦无十足的理由说服自己必须参与,是以左右为难,安之若命。
南山恼道:“什么安之若命,子还曰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呢,你若是怕死,大可不必跟来,将破阵之法告诉我便是。”
云游心中嘀咕道:“那子还曰过: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不为,是谓君子为与不为之道也!
可我也不知道此为可不可为啊,不知可不可,只好不妄为,行无为了。
那就是无可奈何,还是庄子说的更靠谱一点。”